愛鋒貝
標(biāo)題:
《你愿十里紅妝相迎,奈何年華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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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劉丹
時間:
2023-2-8 00:32
標(biāo)題:
《你愿十里紅妝相迎,奈何年華蹉跎》
(一)“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傍晚時分,幾個小廝將手里的紅燈籠掛在了久香院的門前。而當(dāng)夜幕將近降臨,燈籠里的點點燭火閃爍著,照亮了門前的一切,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龍飛鳳舞題著三個大字“久香院”。久香院的大門開著,幾個小廝守在門口,燭火的忽暗忽明使久香院顯得格外的誘惑。
久香院是京城里最大的青樓,青樓也分三六九等,久香院顯然在這三六九等之中。但是無論你有多出名,在那些平凡百姓之家,達(dá)官貴人之宦之中,青樓不過就是個骯臟下流之地,青樓里的人都會被冠上各種不堪的詞語。這樣不被他人所喜歡的事似乎每天都有在上演,久香院里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把別人鄙夷的目光放在眼里,甚至久香院里的每位女子的眼光不會比任何一個富商官宦的千金眼光低。
久香院也有屬于久香院的故事,久香院有屬于它自己的權(quán)利,雖說來者都是客,但對于久香院而言,我可以不接待你。久香院的主人是蓮姨,傳聞蓮姨曾經(jīng)是某位富商之妾,不幸在官商之道上得罪了權(quán)貴,全家被追殺之后蓮姨淪落到此處。傳聞終究是傳聞,在久香院里的人沒有人好奇的去問蓮姨這個傳聞是否是真的,而蓮姨也從來不對任何人提起或解釋。沒有誰會無緣無故的來這青樓之地,誰的背后又沒有過幾個凄涼悲情的故事。久香院里的人都是蓮姨親自挑的,每個在久香院里的人有自己的風(fēng)格,每個人的背后都是一個沉重的故事。
人們常說:“婊子以情為生,有情無財亦無命,嫖客豈有情者;戲子演義糊口,仗義無場亦無戲,票友哪個俠客?”敗人自敗,這不過就是所謂的“婊子無情,戲子無義?!?br /> 但這世間常有“寄情常自風(fēng)月,俠客屢出紅塵。”
(二)“小女子本自青樓女子,自然與誰都有緣”
“深眉畫淺眉畫,蟬鬢鬅鬙云滿衣,陽臺行雨回。 巫山高,巫山低,暮雨瀟瀟郎不歸,空房獨守時。”白色簾子后的女子輕吟一句,隨后又自嘲輕笑一聲。
“竹玉,準(zhǔn)備上臺了?!鄙徱淘诤熥忧拜p輕的喚道,簾后的女子應(yīng)了一聲,蓮姨便退出室內(nèi)招待客人去了。
久香院的門前燈光暗淡,而院內(nèi)卻燈火通明。從商人到公子、少爺,乃至王侯將相,久香院從來就不缺少過。院內(nèi)的男子懷里都抱著一名紅倌,在漫漫黑夜下飲酒作樂,也有不少在房間內(nèi)談情說愛。有人說過:“最聰明的女子出自青樓。”在這里的她們懂得如何對待客人的心意,迎合客人的喜好。也知道自己不能動情,彼此不過是一場互利的戲;你給錢,我付你一夜歡愉。
廳內(nèi)喧嘩不已,對于久香院而言,越是喧嘩才發(fā)覺了生命的存在,沒有人愿意在這座沉默凄涼發(fā)的大宅子里寥寥一身。也許唯獨竹玉。
蓮姨在廳內(nèi)來回的走動,招呼著人來人往的客人們。“蓮姨,竹玉姑娘呢?快叫她出來,我今天可是為她而來的?!币晃还訑r在蓮姨的正前方。
蓮姨用絲巾掩嘴一笑:“我的爺,這來久香院的誰不是為了姑娘來的,莫非還為國家大事而來的嗎?爺,你應(yīng)該知道的,竹玉姑娘可不是我叫她出來就能馬上就到的主,你得等。”說完,蓮姨繞過他招呼其他的客人去了。
“蓮姨,竹玉姑娘呢?我可是等了許久,花了大價錢的。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與竹玉姑娘共飲一杯?!币晃还幽弥掷锏纳茸訑r住蓮姨的去處。。
蓮姨抬頭淡淡的看了一眼,笑道:“我的陸大公子,你這是可為難我了。在這久香院里誰不想見竹玉姑娘,但是誰能見的也不是我說了的算的?。『螞r,陸公子,聽說你明天可是要娶王爺府的琴姬姑娘的,你這樣還來久香院不是有點冷落嬌妻了??!”蓮姨這段話音量不高,但是在場的人都在好奇竹玉姑娘什么時候出來,于是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些。對于四品知府家的陸公子在一次去王爺府的宴席上看上一位琴姬,過后對琴姬姑娘非禮被小王爺抓住,小王爺要求他娶琴姬姑娘過門。知府大人也是百般不愿意,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無可奈何的答應(yīng)這門婚事,可是陸公子可不干。這件事在京城盛傳,蓮姨這樣一說,在場人都笑了,陸公子正想怒斥,卻傳來了輕輕的琴音。
眾人只見在舞臺的屏風(fēng)后面已經(jīng)坐著一位女子,丫鬟正將屏風(fēng)緩緩移開。一身藍(lán)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lán)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折纖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輕紗。眸含春水清波流盼,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上。香嬌玉嫩笑靨比花嬌,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茉莉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zé)熁\梅花白水裙,身系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烏黑如泉的長發(fā)在雪白的指間滑動,一絡(luò)絡(luò)的盤成發(fā)髻,玉釵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需敷粉便白膩如脂,唇絳一抿,嫣如丹果,珊瑚鏈與紅玉鐲在腕間比劃著,最后緋紅的珠鏈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紅的如火,攝人目的鮮艷。
女子的手撫上桌上的琴,指尖靈巧地挑撥琴弦,一串珠玉之聲傾泄而出,宛轉(zhuǎn)動蕩、無滯無礙。欲修妙音者,必修妙指。她纖長的手指,曼妙地?fù)徇^琴弦,一塵不染。厝指如擊金戛石,緩急絕無客聲。琴音不染絲毫濁氣,澄然秋潭、皎然月潔、幽然谷應(yīng),將歌詞中的那份纏綿傷感幽怨表達(dá)的淋漓盡致,真真令人心骨俱冷,體氣欲仙。
音有幽度,始稱琴品。品系乎人,幽繇于內(nèi)。故高雅之士,動操便有幽韻。洵知幽之在指,無論緩急,悉能安閑自如,風(fēng)度盎溢,纖塵無染。
也許在場的恩客無人能懂琴中之意,而更多的是在乎竹玉的容貌。竹玉深知他們不懂,卻無可奈何。若有知音見采,不辭便唱陽春。恩客的贊嘆聲在竹玉按住琴弦的那一刻響起,而在竹玉看不見的深處有一人對竹玉的琴聲驚嘆不已。
蓮姨看見在場客人驚艷的目光,在心里不知嘲笑這些客人多少次。就在眾人還在驚艷竹玉的容貌之時,拍拍手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案魑?,我們按照老規(guī)矩,誰出的價高,今晚竹玉就陪誰。作為我們久香院的書寓,竹玉姑娘自有她自己的規(guī)定,賣藝不賣身。蓮姨我啰嗦幾句,眾所周知,竹玉是我久香院的寶,如果有誰破壞了規(guī)矩。我也可以讓他有進(jìn)無出。自然,竹玉姑娘心甘情愿的......那就看各位的本事了?!鄙徱痰劳陝t輕輕一笑,隨后拍價即將開始。
叫價聲絡(luò)繹不絕,在這些漫天的價格中,陸公子不屑一顧的笑著大聲的喊出:“十萬兩?!?br /> 正當(dāng)陸公子洋洋得意之時,在久香院的深處傳來了一句冷冷的聲音:“二十萬兩。”正當(dāng)人們驚嘆是何人之時,在久香院的一角走出一位身著上好的冰藍(lán)絲綢的男子。冰藍(lán)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lán)色的絲線繡著騰云祥紋,靛藍(lán)色的長褲扎在錦靴之中,正輕盈走進(jìn)久香院的廳內(nèi)。
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云紋的寬腰帶,其上只掛了一塊玉質(zhì)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郁。烏發(fā)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fā)絲被風(fēng)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顯得頗為輕盈。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給吸引,原本狂妄自大的陸大公子見到來人也不禁的收聲,使得竹玉不得不抬頭多看兩眼。
“小......小王爺......”陸大公子的聲音帶著絲絲的顫抖,在場的人聽見他對男子的稱呼不禁驚訝,傳說中文王爺家的兒子文小王爺常年征戰(zhàn)邊疆,哪怕回京也不是人人都能得見的,而此時,就在這最大的青樓久香院中卻一見小王爺?shù)淖鹑荨6懘蠊雍ε滦⊥鯛數(shù)那樾?,傳說中陸大公子調(diào)戲王爺府的琴姬果然不假。在眾人的大腦還在天馬行空之時,為了讓他們更加的不寂寞,文小王爺開口了。
“想不到陸公子明日就要大婚了,今晚居然還留宿在這煙花之地,看來不是此處的美女與陸公子有緣,那便是我家的琴姬姑娘太好讓人欺負(fù)了。”說完后的文阡宴的嘴角輕輕的往上揚。
“小王爺,這個......我可并為留宿久香院,我只不過是聽說久香院新來的一位書寓,竹玉姑娘琴藝超贊,所以不惜重金來此見上一面?!标懘蠊右贿吥ㄖ~頭上斷斷續(xù)續(xù)的汗珠回答著,還感覺到背后還有冷風(fēng)陣陣。
“看來陸公子對音樂似乎很有追求嘛,看來本王爺這次不虛此行,能見到這樣的奇女子,看來我與這位竹玉姑娘似乎也很有緣分嘛!”文阡宴一手拿起小廝送過來的酒。舉起酒杯向竹玉姑娘的方向示意。
“小女子本就是青樓女子,自然與誰都有緣。”竹玉接過丫鬟拿給來的扇子站起身來。
文阡宴原本聽琴音便對彈琴的人就有了幾絲好感,如今見到此人,而且不缺乏聰明,更是喜歡?!澳遣恢乐裼窆媚锸欠褓p臉能夠與在下共飲一杯呢?”
在場的人都知道今晚的競價在此也就黃了,而蓮姨更是歡喜不得,如果今后的久香院若是能夠得到王爺?shù)膿窝?,今后的生意做的更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竹玉知道蓮姨的心,也不想再和這些世家公子在此假情假意,于是便道:“那還請王爺進(jìn)閨閣一談?!?br /> “有勞姑娘了。我想這樣,陸公子應(yīng)該不介意我打擾了你的雅興吧?”現(xiàn)在的陸大公子就算有氣也無法發(fā)泄,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只好忍氣吞聲的答了一句:“王爺見笑了?!彪S后文阡宴微微一笑,“那還請陸公子早點回去準(zhǔn)備明天的大婚之喜吧?!彪S著文阡宴跟著竹玉往內(nèi)室走去,圍觀的一伙人就在斷斷續(xù)續(xù)的唏噓中散場了。
(三)人生,不過就是醉生夢死一場
文阡宴跟著竹玉繞過大廳的后院,穿過長廊,來到竹玉的別居。
“竹玉姑娘真是好雅興,居住的地方在這久香院中別有一番風(fēng)味?!蔽内溲绲氖謸軇又洪T口的湘妃竹,隨著丫鬟一個請的手勢走進(jìn)了“湘竹居”。
“小王爺過獎了,竹玉不才,得蓮姨收留,才得這一容身之處。竹玉只是覺得本命里似乎有竹,不乏種竹,既美觀也不失大雅。畢竟這久香院也會有懂的人來,王爺難道不是嗎?”竹玉打開扇子輕扇,瞄了兩眼那兩棵湘妃竹,繡裙輕擺的走進(jìn)室內(nèi)。
“竹玉姑娘人如其名?!蓖鯛斂粗诀呤炀毜臄[桌,一言不發(fā)。舉起手里的酒杯示意竹玉姑娘,竹玉手撥弄袖口,拿起酒杯與文阡宴輕碰,隨即一飲而盡。
“小王爺可真會取笑,這名字屬于這青樓的,至于人嘛,自然也與這青樓分不開的?!敝裼裢旁诮锹涞那?,“小王爺要聽琴嗎?”
“竹玉姑娘若是有雅興,那便洗耳恭聽?!毙⊥鯛斪燥嬜宰谩?br /> “呵呵,小王爺果然愛取笑我,小女子賣的便是琴音,哪管有沒有雅興的??!能得一知己便就足夠了。”竹玉的笑未及眼底,眼中一片漠然。
“那不知我是否可以成為姑娘的知己了?!蔽内溲绯嗦懵愕闹币曋裼竦难劬Γ袷且阉赐敢话?。
“那要看王爺想聽什么了?!敝裼裎⑽⒁恍?,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文阡宴的目光。
“既然這樣,那便一曲《陌上花》吧!”文阡宴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繼續(xù)飲酒。
竹玉抬起手撥動琴弦,黯然的琴音響起,竹玉哀傷的聲音脆而低沉的隨著琴音起起伏伏,“奈何苦墨只剩一杯,寫不起輪回百年那一場寐,醉眼迷離見青鳥去了又飛回,不聞馬蹄不見誰。挑燈研墨畫一場相會,竹筆輕揮描一筆生死相追隨,如今想來最好從來不相對,如此便不可不相偎。陌上花開,看千千蛺蝶亂紅間翩飛。長歌對月,讓點點相思淚溢月光杯。一杯清輝,怎喚不醒她一生一場醉。燈花落,今夜魂牽夢繞相隨。陌上花敗,未曾看見落花隨逝水。寂寞空庭,柳絮破碎宛成離人淚。離恨天外,日月成雙人與影成對。與君絕,免成生死仍相累。陌上花開,千千蛺蝶亂紅間翩飛。長歌對月,點點相思淚溢月光杯。離恨天外,日月成雙人與影成對。與君絕,免成生死仍相累。......”
曲畢。
“竹玉姑娘似乎有心事?!蔽内溲绱藭r站在窗口望著那輪有缺陷的月亮,酒杯里的酒已經(jīng)空了。
“小王爺沒有心事嗎?這個世上沒有誰是沒有心事的,無論在現(xiàn)實中,還是在夢里。只不過是夢里的人懂得這不是現(xiàn)實,所以對所有的事情顯得是無忌憚。害怕的是有些人連夢與現(xiàn)實到底如何都分不清楚。”竹玉起身拿起酒壺和酒杯向文阡宴走過去,往文阡宴空的酒杯里斟滿酒,兩酒杯相碰,竹玉先飲而盡。
“那竹玉姑娘是生活在夢中還是在現(xiàn)實里做夢呢?”文阡宴望著竹玉的雙眸,靜靜的。
“久香院這種地方,不過是醉生夢死罷了?!敝裼窕厣恚蚯俚姆较蜃呷??!皝砣耍涂??!蔽内溲缧χ裼瘢劾锼坪醪刂裁?。
“那么,我下次再來找姑娘了。”文阡宴說完便隨著站在門口的丫鬟出去了。
(四)我等你,等你不再介意
那晚以后,文阡宴每次都會來久香院找竹玉,而蓮姨作為一個聰明人,取消了竹玉的競價。而竹玉所做的事,便是在文阡宴來這里聽過一曲之后送文阡宴離開。文阡宴從來不會多停留片刻。
蓮姨曾經(jīng)試問過竹玉:“像小王爺那樣的人已經(jīng)不少見了,能留住的便留住吧!”
竹玉望著自己的指間,仿佛在看一副名家的手一般。“蓮姨,你在這里這么久了沒有遇到過心動的人嗎?為什么還會留在這?既然你都還留在這里,那么,他就不算是最好的那個人,不是嗎?”
蓮姨輕輕的嘆息,“你和我是不一樣的,終究還是有機會的?!?br /> “蓮姨,你不需要安慰我。進(jìn)久香院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了,我這輩子如果遇上一個人,那么就會是一輩子的了。如果沒有,你這久香院可得收留我一輩子了。”竹玉說完便走了,蓮姨望著竹玉走時的身影,嘆了一口氣。
“他不過是府上缺少一位琴姬罷了?!敝裼褡匝宰哉Z道。
文阡宴連續(xù)來了十日后便不再出現(xiàn)在久香院了,竹玉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依舊像往常一樣。只是蓮姨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愛在窗口出神了,望著“湘妃居”門口的兩棵湘妃竹。
“厭鶯聲到枕,花氣動簾,醉魂愁夢鄉(xiāng)半。被惜馀薰,帶驚剩眼。幾許傷春春晚。淚竹痕鮮,佩蘭香老,湘天濃暖。記小江、風(fēng)月佳時,屢約非煙游伴。須信鸞弦易斷。奈云和再鼓,曲終人遠(yuǎn)。認(rèn)羅襪無蹤,舊處弄波清淺。青翰棹艤,白蘋洲畔。盡木臨皋飛觀。不解寄、一字相思,幸有歸來雙燕?!鄙钜梗裼襁b望月空獨飲酒。丫鬟輕輕的走進(jìn)來,為竹玉披上披風(fēng)。
“小姐,小心身體。今天,小王爺沒有來了。”丫鬟說罷,竹玉突然回頭,很認(rèn)真的望著丫鬟,然后把酒杯舉到丫鬟面前,丫鬟很自覺的拿起酒壺給竹玉斟酒。
“連你都覺得我是在等他嗎?”竹玉飲下那杯酒,淡淡的說道,過后,又望了望門口的湘妃竹,然后又抬頭看向月空。
(五)過去,就請讓它過去
半個月過去了,文阡宴依舊沒有出現(xiàn)在久香院,在眾人的眼里,覺得竹玉或多或少習(xí)慣了??墒?,這讓人誤會竹玉在意的文阡宴的事是怎么來的?同樣也是竹玉想不通的,遇到這樣的事情竹玉永遠(yuǎn)都是笑笑便過了。而那笑的背后不知道是在嘲笑他人,還是自己。
“小姐,小王爺來了,不過,他去找蓮姨了?!毖诀呒奔泵γΦ淖哌M(jìn)“湘竹居”,向正在修剪花的竹玉稟告。
竹玉眼神中閃過一絲亮光,但瞬間又暗淡了下去?!班?,這里沒你什么事,你下去吧,有事我自然會叫你的?!毖诀呗犕晁f后,默默地退下了。
“也許不過是我自作多情罷了,人生哪能這么容易得一知己,還是藍(lán)顏!”竹玉笑著剪掉那盆從一旁斜長出來的枝條。
“小王爺許久不來久香院了,可讓竹玉姑娘好等啊!”蓮姨對小王爺?shù)耐蝗怀霈F(xiàn)喜不勝收。
文阡宴微微一笑的問道:“竹玉姑娘人呢?”
蓮姨回以同樣的笑道:“這個時辰應(yīng)該在湘竹居吧,小王爺要去看她嗎?”
“不了,今天我主要是來找你了解一件事的。我想替竹玉姑娘贖身,蓮姨多少肯放人?!蔽内溲缃舆^小廝在蓮姨的招呼下沏來的茶,品了一口。
“原來如此??!不瞞小王爺,竹玉可是我這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而且你知道她只是個書寓,我可更加舍不得放手了。不過我蓮姨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來我這想替竹玉贖身的王爺不是第一個,但不知道小王爺會不會是這最后一個了?!?br /> “蓮姨有所要求可以盡管提。”
“要求談不上,竹玉可不是像那些姑娘一樣的進(jìn)我的久香院的,所以得看小王爺用什么樣的理由來把她接走了?!?br /> “喔,是嗎?我王爺府的王妃還差一個人選,不知道蓮姨看這個條件是否可以?”
蓮姨猛地望向文阡宴,文阡宴卻不躲閃的接受蓮姨的凝視。雖然知道文阡宴很賞識竹玉,但不知文阡宴真的愿意將王妃的頭銜戴在竹玉的頭上。“小王爺可想清楚了嗎?竹玉姑娘可是青樓女子?!?br /> “這事便不勞駕蓮姨操心了,還是看蓮姨舍不舍得割愛吧?”
“我倒是沒什么,但是覺得你還是聽我說說竹玉來我久香院的過程吧,不然我覺得竹玉是不會跟你走的?!鄙徱虈@了一聲氣,然后想起半年前的事情來,同時對小王爺一一述出來由。
“這是半年前的事了,我去郊外的寺廟里去上香祈?;貋?,路過城外的隍城廟時,發(fā)現(xiàn)她躺在隍城廟后面的竹林里。也許是機緣巧合吧,又可能是上天安排,她那微弱的求救聲被我聽見了。你根本就不敢相信,我和車夫在竹林里發(fā)現(xiàn)她的時候,她快昏厥過去了。衣服襤褸,身上還有兩處刀傷,手腕上有被捆綁的痕跡,腳上全是擦傷,頭發(fā)凌亂不堪,臉上還沾有泥巴,嘴巴干燥到脫皮了,嘴角還有血跡。她可是一個姑娘,我在想,哪來的信念,讓她這樣的活了下來。于是,我把她救了回來。
為她療傷的大夫說她受到了驚嚇,并且刀傷沒有及時處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甚至有性命堪憂。但是,她在久香院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后,醒過來了。她醒過來時努力的想從床上下來,嘴里嚷嚷的要離開。
我攔住她,跟她說:“你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很差,就算你想做什么,還有什么心愿沒有完成,那也得把身體養(yǎng)好,這樣才有能力和機會?!?br /> 她瞪著眼睛呆滯的望著我,一會兒后說:“我餓了,有吃的嗎?”
她休養(yǎng)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漸漸的有了好轉(zhuǎn)。她在病中我已然看出她是個美人胚子,到底是何事讓這樣的一個姑娘遭受這樣的痛苦還依然堅持的活下去。某天,我忍不住好奇的問她:“姑娘,你好沒有告訴蓮姨你的名字呢?”
“這不是青樓嗎?那么我的名字不是由你決定的嗎?”
“莫非姑娘愿意到我的久香院里來?”我當(dāng)時很詫異,這樣的一個美麗動人的姑娘,我也知道她能夠為我賺錢,我也希望她來,可是我蓮姨也不是強人所難之人。久香院里的每一個姑娘都是有自己故事的人,大多數(shù)不過都是生活所迫,或者慘遭意外,然而我從未收留過一個逃亡而當(dāng)女子。但那時的自己根本就沒有想過竹玉會不會給我?guī)聿恍?,從心里出發(fā),我是喜歡竹玉的,它像及了以前初到京城的自己。
“我已經(jīng)無處可去,不知道蓮姨愿不愿意收留我?”她當(dāng)時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不知道望著何處,感覺整個人都是空洞的。
“那,便叫竹玉吧!你可是我在竹林里發(fā)現(xiàn)的一塊寶玉。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盡管來找我,蓮姨沒什么可以幫你的,但是能幫得上忙的定會幫忙?!彼某霈F(xiàn)到現(xiàn)在依舊是我所心疼的,也是我今天為什么會跟小王爺你說這個故事的原因。后來,我一直沒有主動的去問她的身世,她也不說,我們就像多年的朋友一樣的默契,但是隱隱約約的覺得她身后的傷疤很大,難以痊愈。
她跟我說,“蓮姨,你能幫我打聽一下,江浙的現(xiàn)任四品知府劉荇還在任嗎?”我沒敢多問她原因,后來去打聽才知道,那個劉荇早就因為官商勾結(jié)被皇上給革職查辦了。同時,我也打聽到另外一件事。
小王爺你常年在關(guān)外可能不知道,江浙一帶的商業(yè)來往繁華,當(dāng)今圣上為了穩(wěn)固國家的財富,對江浙一帶的商業(yè)發(fā)展十分注重,但是難免有官商勾結(jié)的現(xiàn)象發(fā)生。
劉荇是從一個小小的知縣一級一級的升官上來的,而當(dāng)時與他交好的表示江浙一帶有名的商戶歐陽峴。聽說他們是世交,已經(jīng)來往了好幾輩人了,劉荇的升官發(fā)財之路也少不了歐陽峴一家的幫忙。歐陽峴作為一個經(jīng)商世家,從來都是以穩(wěn)妥為上。然而劉荇卻不得甘心只拿朝廷的俸祿,于是靠著多年的感情勾結(jié)歐陽峴,官商往來,雙方互利。但是好景不長。作為江浙一帶的大商家,一有動靜便會引起動蕩,隨后江浙一帶的發(fā)展便更加引起皇上的注意。劉荇的兒子與歐陽峴家的女兒歐陽墨則是青梅竹馬,兩人在婚嫁之齡便是準(zhǔn)備結(jié)婚,同時皇上下旨嚴(yán)查商家漏稅。于是,劉荇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便將歐陽峴推了出去,而歐陽墨則作為劉家的未來的少奶奶活了下來。直到大婚前一夜她偶然的機會知道了自己父親死于他的好朋友,自己口口聲聲的世伯,未來的公公手里。
歐陽墨不甘,直接去質(zhì)問劉荇為何要出賣自己的父親,推自己的父親上刑場。劉荇見自己的事情敗露,為了維護(hù)自己的權(quán)位,便想對歐陽墨下狠手。于是,劉荇就在當(dāng)晚便把歐陽墨綁住并且關(guān)了起來,跟自己的兒子劉睿說歐陽墨犯了疾病需要靜養(yǎng)調(diào)理一段日子,并把婚期延后。
劉睿一直好奇歐陽墨為什么在突然之間便犯了疾病,三番五次的想要支開門口的下人去看望歐陽墨。終于在一次夜里他成功了,進(jìn)了屋內(nèi)發(fā)現(xiàn)歐陽墨嘴巴里塞著抹布的被綁住,人已經(jīng)暈了過去。劉睿喚醒了歐陽墨,歐陽墨喝下了劉睿倒來的茶,大腦意識清醒后,便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劉睿說了。劉睿聽后氣沖沖的去找了自己的父親劉荇,劉荇對自己兒子的兒女情長很是鄙夷。經(jīng)過一段勸說后,劉睿還是沒有說服自己的父親,甚至還不能反抗自己的父親,在毫無立場的情況下接受了父親囚禁歐陽墨的這種行為。
歐陽墨知道劉睿無法反抗劉荇后,對他異常的失望。同樣劉睿的內(nèi)心也背受道德的譴責(zé),在一個晚上,劉睿偷偷的把歐陽墨給放了。歐陽墨心懷感激的逃了出來,可是才跑到城門不遠(yuǎn)就被抓了回來。
歐陽墨被押回了劉府,押跪在劉府的大廳內(nèi),同樣跪在大廳內(nèi)的還有劉睿。劉荇問自己的兒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時候,只聽劉睿支支吾吾的說:“我見墨兒被綁著太可憐了,于是就給她松了綁。誰知道她既然打暈了我,跑,跑了?!?br /> 歐陽墨的心,涼了。
歐陽墨沒有任何的解釋,也沒有什么可解釋的,最后,歐陽墨依舊被關(guān)了起來,并且還受到了毒打。劉睿也來像歐陽墨解釋了,但是,歐陽墨沒有原諒他。幾天后,劉荇讓人將歐陽墨帶到城外的森林里殺了她。而劉睿,也為歐陽墨向自己的父親求情。在城外的樹林里,歐陽墨千方百計的逃了,可是剛逃離狼口,又進(jìn)了虎穴。歐陽墨,碰上了山賊。
歐陽墨被抓了回去做壓寨夫人,歐陽墨想盡辦法的逃離了山賊窩。喬裝的走在鎮(zhèn)上,城里,發(fā)現(xiàn)劉荇已經(jīng)開始以她與山賊勾結(jié)為由開始通緝她。歐陽墨東躲西藏,最后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就這樣一路被追殺的逃到了京城外的城隍廟后的竹林里。
就這樣,被我遇上了。
歐陽墨,便是現(xiàn)在的竹玉。
她想上京告御狀,可是等她的身體養(yǎng)好后,劉荇一家卻早被斬了。造化弄人,惡人終究會有惡報的。
雖然現(xiàn)在的竹玉已經(jīng)沒有背負(fù)著什么罪名,但是心中總是有一塊傷的。而且竹玉現(xiàn)在的身份也不太配小王爺?shù)募沂?,哪怕小王爺不介意,其他人也會說三道四的。不為您自己想想,也請照顧一下竹玉的感受吧!
蓮姨我的話就說到這里了,剩下的,還請小王爺三思。
(六)遇見的背后還會有離別
文仟宴想過許多種過程,竹玉有可能是被別人拐賣,或者是見多了太多的愛恨別離。但是哪怕再多的猜測,也沒有親身經(jīng)歷的來的那么的刻苦銘心,也許這傷,需要很久才能不去回憶。那么一刻,文仟宴明白了,竹玉不會跟自己走。因為竹玉聰明的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
竹玉在房內(nèi)不經(jīng)意的彈著琴,丫鬟來報:“小姐,小王爺向湘竹居這邊來了?!敝裼竦那俾晻和A艘幌孪?,有繼續(xù)彈起,而這次,可以聽出曲調(diào)了,是青樓里的《歌舞青樓間》。
“夜寂夜鴉起,夜息夜鴉寂;夜息,伴君起且為君著輕衣,辭去。不過朝夕,卻,恍若三季;雪,紛飛楊柳岸;看,誰家紙鳶,遙盼;風(fēng),扶搖青云巔;君,何時再,還。盼到青霞漫斜陽醉天邊;再,重拾羽衣輕點眉間。為君舞歌一曲纖云鵲橋仙,與君共醉樽前。今朝連夜雨飄搖落巫山,誰管他斷了的紅線,只恨那夜鴉聲輕葬了纏綿,也葬了半世緣。夜寂夜鴉起,夜息夜鴉寂;夜息,孤影寂憑欄嘆晚風(fēng)急,別離。已過三季,卻,恍若朝夕。燕,堂前雨喃喃;花,葉下繾綣,紙鳶。線,似斷也未斷;君,此生不,見。遙嘆我不過歌舞青樓間;君,墨染弦風(fēng)流過青衫;世流言,事難全,夜夜共嬋娟。葉葉葉鴉闌珊,君嘗言,執(zhí)長劍,滅鴉殺三千。春花共秋月與我踏遍,雨聲亂,玉笙寒,挑燈又翻看;君予我的畫卷。帆,彼岸攜手流年,漸行漸遠(yuǎn)。我,焚琴斷弦,只身游遍,山河萬千。笑,不似彼時孤寒,他鄉(xiāng)夜暖;忽,風(fēng)起鴉聲漸漸,吹落誰的淚眼?!?br /> 文仟宴一路走過湘竹居的途中,已經(jīng)聽見了竹玉的琴聲,隨后走到湘竹居的門口后,又轉(zhuǎn)身離開。
有些話,有些事,是否真的當(dāng)面說不出口。
(七)懷念不如不見
竹玉已經(jīng)一個人在湘竹居醉了一天一夜了,丫鬟去攔也終究沒有攔住,最后誰都放棄了。
兩天后,蓮姨拿著一封信,看著躺在榻上的竹玉不省人事,便把信放在桌子上,輕輕的說了一聲:“明明就相愛,又何必呢?”
“蓮姨,哪怕他不介意,我也會介意的。因為我愛他,所以我才介意?!?br /> “人,在一起,才能好好地一起努力?!?br /> “就算我愛也是無濟(jì)于事,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付出了。所以我只能自私一點兒,希望他多愛我一點。我再也做不到為一個人拼,全心全意的愛一個人了?!?br /> “他去邊塞了,能不能回來還是一回事。他給你贖了身,你愿不愿意離開,看你自己的意愿了。你自己考慮一下吧,我走了?!?br /> 蓮姨出去后,竹玉躺在床上流淚了。
“王妃??!你愿意,我愿意,其他人呢?”竹玉輕笑,別人也會把我當(dāng)成那種圖他人錢財?shù)乃詶罨ǖ呐税桑】墒?,我又不是?。?br /> 文仟宴的信上只有寥寥無幾的幾行字:“你若是愿意,我可以等。三年,三年后,我定當(dāng)名正言順的讓你當(dāng)我王府的王妃。如若這三年內(nèi),你找到了喜歡的人,他愿意不介意一切娶你過門,那么,要幸福?!?br /> 深夜里的竹玉看完信后,就讓信化為灰燼。深夜里,誰的眼角劃過淚花,濕了枕榻。
次日的清晨,蓮姨被一陣敲門聲吵醒?!吧徱蹋M然他幫贖了我,我便是他的人了。哪怕他沒有給予我一個很好的名分,但是我也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我可以好好地當(dāng)一名他身邊的琴姬?!?br /> “你真的決定要離開這里了嗎?你也為我賺了不少的錢,我也不攔著你。既然你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么我希望你能堅定,像我剛開始認(rèn)識你的那時的模樣。我最初認(rèn)識的歐陽墨?!鄙徱桃性陂T邊,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
“蓮姨,歐陽墨已經(jīng)死了。在你面前,今后的就只有竹玉。一個只會好好的愛自己的人。”
蓮姨抬頭認(rèn)真的看著竹玉,似乎從她的臉上看到了長大,看到了曾經(jīng),看到了過去,和自己的最初。終究,有的緣分,有的幸運,是會遭人嫉妒和羨慕的。但是,都是不再受自己的。
“你走吧,我就不送了?!闭f完蓮姨就關(guān)門進(jìn)去。
竹玉離開久香院,帶走的就只有那張琴,獨自一人,女扮男裝的踏上了去邊塞的路。
我不過只是告訴你,如果相念不如不見,那么不如相見后撇開懷念。竹玉只想問文阡宴一句話:“我在你的心里,是竹玉,還是歐陽墨?”
兩個人都是同一個人,但是在竹玉心中,過去與現(xiàn)在的她完全不同,自己的心已經(jīng)開始不再想回憶過去。曾經(jīng)那個歐陽墨早已死去,如今存活在世上的只有久香院的書寓竹玉。
邊塞的情況雖然不似朝中那般勾心斗角,也不是戰(zhàn)火連天。但是深處國家中的哪一個人的安定和平何嘗不是邊塞的兵官常年累月守護(hù)而來?
女扮男裝的竹玉小心翼翼的走在官道上,為了一個答案而遠(yuǎn)赴邊塞,這件事本來讓人覺得就是一件可笑之事。竹玉應(yīng)該對此事嗤之以鼻的,可偏偏自己是做出這樣事情的人,留下的便是苦笑了。竹玉知道,從文阡宴識圖走進(jìn)自己的心里的那一刻開始,她便輸了。可是,她卻不希望自己敗得一踏涂地。
竹玉風(fēng)餐露宿的在三天后看到了文阡宴行軍隊伍的足跡,便加快速度的追上兵隊。一晚,竹玉在客棧里住下。半夜,竹玉毫無睡意,想到樓下問店小二拿酒。路過一間客房時,聽到了里面?zhèn)鱽砺曇?,提到了一個人的名字:文阡宴。
竹玉依稀的聽到他們的說話聲,房間里的人是被文阡宴在邊塞殲滅的悍匪的殘余物,懷恨在心,想找機會殺掉文阡宴。而這次文阡宴出關(guān)邊塞則是一次良好的機會。
竹玉的勇氣像是一種沖動,來得莫名其妙,心里只有一個念頭。追上文阡宴,告訴他這個消息。竹玉連夜騎馬上了官道,努力的加快速度追上軍隊。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文阡宴的兵隊在一處兵分兩路,竹玉為難了,于是,只能咬牙選擇一個方向,果然,有些東西還是得靠緣分的,這便是竹玉當(dāng)時心頭唯一的想法了。
雖然很慶幸的追上了文阡宴所帶領(lǐng)的隊伍,但是意外發(fā)生了,文阡宴已經(jīng)與那些邊塞殘余的悍匪廝打在一起了。部隊的兵分兩路讓這場戰(zhàn)斗看起來相對的吃力。眼見文阡宴被山頭的箭當(dāng)成了箭靶,竹玉駕馬沖到文阡宴的前面,替文阡宴擋了下來。
文阡宴被眼前出現(xiàn)的人,和眼前的一幕驚住了。“竹玉!”竹玉留給文阡宴最后的一幕就是回頭的一個微笑,然后倒下了馬背。
(八)相依相惜
“王爺,她中的箭上面涂了毒藥,微臣已經(jīng)盡了全力了,但是,還請王爺做好心理準(zhǔn)備?!备S文仟宴來的御醫(yī)顫顫巍巍的回答著。
“盡力了?那么我可以完全告訴你,我的心理準(zhǔn)備就是如果你救不活她,那么你就跟著她一起陪葬。”文仟宴一把的推開御醫(yī),然后沖向帳內(nèi)跑到竹玉的床邊?!澳闶谴饝?yīng)我了嗎?你要是答應(yīng)我了,我們可以馬上回京城籌辦婚禮?!蔽乙欢〞o你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咳咳”竹玉重重的咳了幾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眼前出現(xiàn)的是文仟宴,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拔遥@是在哪里?”
“我們現(xiàn)在還在邊塞,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就回京城。我定要讓你當(dāng)我的王妃?!蔽那鐚⒆顣痪湓捳f的錚錚有聲。
“王,王爺,我來這里,就是想問你一件事,我在你的眼里,是歐陽墨,還是竹玉?”竹玉笑著看著文仟宴問他,似乎這次的傷反而不像是傷,與其第一次逃難相比,這次的傷反倒像是沒事的人一樣,還好,自己保護(hù)了自己想保護(hù)的。
“傻瓜,你說什么呢,你就是你自己,哪能是誰啊!你在我心中都是獨一無二的。無論是竹玉還是歐陽墨,你最后的身份那就是王爺府的王妃?!?br /> “呵呵,真好,咳咳,真好!”竹玉又繼續(xù)咳了兩聲便慢慢的閉上了眼。文仟宴看見竹玉昏厥過去,“御醫(yī)!來人!宣御醫(yī)!”文仟宴瘋了似得跑到帳外,看見御醫(yī)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御醫(yī)來來回回的忙了將近半個時辰,才顫顫巍巍的抹了抹頭上的汗珠,”王爺,微臣已經(jīng)搶救回了她的命,但是現(xiàn)在她能不能醒過來就看她的造化了?!蓖鯛敁]了揮手,御醫(yī)這才退下。
次日清晨,文仟宴拿著御醫(yī)熬好的藥給竹玉服下,突然發(fā)現(xiàn)竹玉早已不見蹤影。文仟宴剛想叫來了守在帳外的士兵,便發(fā)現(xiàn)發(fā)在一旁桌上的一份信,只有六個字“記住你的承諾。”文仟宴呆呆的坐在了床邊,像是失了魂一樣的微笑。
(九)不是所有遇見都會有結(jié)局
一個月后的清晨,一個落魄的清秀的少年倒在了一家農(nóng)戶的門口。農(nóng)戶家的老大爺發(fā)現(xiàn)了他,便把他救了起來。后來發(fā)現(xiàn),那個青年就是當(dāng)初不辭而別的竹玉。
竹玉對老大爺撒謊,說自己的家鄉(xiāng)遇到了蟲害,逃難來到此地的,于是,老大爺同情的收留了竹玉,而竹玉則開始住在了山頂?shù)男≈裎輧?nèi)。也許,三年不過是彈指一瞬間。
時間匆匆,已是三年內(nèi)的最后一年。這些年內(nèi),日子一天天的過著,就像與世隔絕了一樣,紅塵之事不過一瞬。能忘的是否就真的忘了。
“離鄉(xiāng)路 腳步 染紅塵
青衣顧 留一抹楚楚
山河墓 眼模糊 可曾依稀記來路
老樹枯 只剩鴉聲話如故
馬蹄孤 追逐 不停駐
千山渡 仍義無反顧
游子若 向誰訴 西風(fēng)路過去何處
天涯路 可有鄉(xiāng)音伴歸途
枯藤老樹昏鴉 小橋流水人家
古道西風(fēng)瘦馬 夕陽西下
斷腸人在天涯~”
琴瑟與歌聲相和,幽靜的山巒,清澈的湖泊,隨著輕微的風(fēng)蕩漾著波紋,天空呈現(xiàn)這淡淡的藍(lán)色,靜靜的一片,空氣中洋溢著淡淡的花香。月書牽著馬站著湖泊的另一畔,原本微皺的眉毛漸漸地舒展開來。月書不緩不急的順著道路的往湖泊的另一畔走去,歌聲若有若無,時急時緩,每一句都唱進(jìn)了月書的心里。
月書向前的走著,隨后映入月書的眼簾的是一個建在湖上的小竹屋,通往竹屋的是依舊用竹子做的彎曲曲折的路。竹屋前是個小小的平臺,帷絮隨風(fēng)輕輕的洋溢著,月書隱隱約約見到一位身穿白色長裳的女子,待女子的琴聲停下,月書對著女子的方向說到:“姑娘的歌聲帶著點離愁,是否也是遠(yuǎn)離他鄉(xiāng)的游子?”
女子輕撫琴弦,隨即女子抬頭對月書說:“公子從遠(yuǎn)方來,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進(jìn)來喝杯茶?!?br /> 月書把馬拴在了路旁的樹干上,整理衣服走向竹屋。走到女子面前,月書眼前一亮。“姑娘姿貌不凡,應(yīng)該不是這山野之人。我無意中聽到了姑娘的歌琴相合,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腳步。小生凌月書,冒昧的問下姑娘的芳名?!?br /> “小女子竹玉見過凌公子,凌公子,這廂有禮了。”竹玉站了起來向月書福了福身子。
“竹玉姑娘客氣了,是小生打擾了。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姑娘名字好意境?!痹聲蛑裼褡饕咎ь^微笑。
“公子見笑了?!敝裼褫p輕一笑,隨后輕撩衣擺,隨后一請。“凌公子要不要過來喝杯茶?”
竹玉隨即走向茶桌,清洗茶幾上的茶杯。月書跟著竹玉一同坐在茶桌面前,靜靜的欣賞著竹玉的動作?!爸裼窆媚锒嗖哦嗨?,不知來自何處?”
竹玉手里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也沒有抬頭望月書,只是道:“凌公子見笑,小女子原本青樓之人,不足掛齒?!?br /> 月書聽后呆呆的看著竹玉無動于衷,然后不忍內(nèi)疚的說:“不好意思,在下覺得姑娘舉手投足......”
竹玉拿起一杯剛泡好的茶遞給月書,將月書的話給打斷了?!傲韫?,請?!痹聲S即便明白了竹玉不想聽他的解釋。尷尬的一笑接過茶杯。
“有勞竹玉姑娘了?!痹聲谎圆话l(fā)的品著茶。
“凌公子說是聽了我的歌聲才駐足的,可見公子也是遠(yuǎn)行他鄉(xiāng)。還不知公子從何處來,將去向何處?”
“在下準(zhǔn)備進(jìn)京趕考,不巧在這遇見姑娘,可見我們很有緣分。”月書放下手里的杯子。
“呵呵......公子果然愛開玩笑,小女子原一風(fēng)塵女子,與誰都有緣?!?br /> “姑娘自謙了,姑娘的才華,委屈了?!?br /> “既然凌公子覺得我們有緣,那不知公子是否愿意在此小住幾天?我這很少來人,所以不知公子是否介意?”
“既然姑娘盛情邀請,那么在下不如恭敬不如從命?!痹聲鴱牟鑾酌媲罢玖似饋?,然后向竹玉再次作揖。
竹玉與月書在一起彈琴與歌聲相合,翩翩眾舞,飲酒作詩,風(fēng)花雪月的過著。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著,眼見離月書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憂愁漸漸的從竹玉的心中綻開。在今天的傍晚時分,山下鎮(zhèn)上的一位老爺爺上來遞給竹玉一封信。竹玉看見信封上的字便知道來信人是誰,竹玉望了望在竹屋里忙著做最后一餐晚飯的月書,便將這封沒有拆開的信收進(jìn)了袖子里面。
當(dāng)夜,竹玉與月書在一起吃飯,一旁還煮著酒。酒過三巡,竹玉開始問已經(jīng)有點醉的月書:“月書,如果,我愿意跟你走,你可愿意娶我?”竹玉問得小心翼翼。
“當(dāng)然愿意,不過要等我進(jìn)京趕考結(jié)束后,金榜題名時才能來娶你?!痹聲頃灂灥幕卮鹬裼瘛?br /> “如果我要你現(xiàn)在就娶我呢?”竹玉緊緊雙握自己的雙手,緊張的望著已醉的月書。
“竹玉,不行的,我不能放棄這次機會,不為了我自己,為了你,我必須給你一個身份。如果我不給你一個身份,那么他們會對你指指點點的。我害怕你介意?!闭f完,月書已經(jīng)徹底的醉倒在桌子上。
我怕,介意身份的人是你吧。竹玉冷笑著望著已醉倒在桌子上的月書。隨即無奈的扶著月書回房,然后站在屋外借著燈籠恍惚的燈光拆開了信封。
次日,竹玉十里相送,在最后離別的那一刻,月書拉過竹玉的手說:“竹玉,昨晚的你說的我還記得,等我,我會回來娶你的。”竹玉皺著眉頭,然后微微一笑,目送著月書離開自己的視線。
等到竹玉回到竹屋門前不遠(yuǎn)便看見有一位男子在竹屋面前守望,曾幾何時,等待了多久,有一個人在門前迎接著自己。男子見竹玉回來,迎了上去:“玉兒,婚禮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你這位準(zhǔn)新娘了?!蹦凶永^女子的手往回走。
竹玉舒展眉頭輕輕的一笑“宴,對不起,讓你久等了?!?br /> 男子停下來,凝目望著竹玉:“玉兒,我說過,這輩子,我非你一人不娶?!敝裼裰鲃拥谋е凶印D凶哟舸舻牡戎裼癖е约翰痪?,回手的反抱著竹玉。男子也許能感覺到竹玉身上受到了委屈的感覺。
幾月過后,月書金榜題名時真的騎著馬來接竹玉,但是等來的卻早已是人去樓空。月書推門而如,桌子上留著是已經(jīng)有著點點灰塵的信,月書拆開,見信上寫到:
月書,很感謝你的出現(xiàn),但是我終究也許就是這紅塵女子吧。不過這一切都已經(jīng)過去了,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為他人人妻。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不配他,因為我是青樓出生。然而當(dāng)我遇見你,我以為你會帶我走。因為他曾對我說,只要我在他解決一切問題前,我找到自己喜愛的人,愿意不介意我身份娶我過門的人,那么他愿意放開手。
可是,等來的是他說服自己的父母,說服無數(shù)的人。準(zhǔn)備婚禮,迎接我過門了。而你,卻只是留下一句說等你。原諒我,我等不到了。
也許:
帝王:待我君臨天下,許你四海為家
國臣:待我了無牽掛,許你浪跡天涯
將軍:待我半生戎馬,許你共話桑麻
書生:待我功成名達(dá),許你花前月下
琴師:待我弦斷音跨,許你青絲白發(fā)
農(nóng)夫:待我富貴榮華,許你十里桃花
僧人:待我一襲袈裟,許你相思放下
但是別忘了:
待你君臨天下,怕是深宮為家
待你了無牽掛,只是紅顏已差
待你半生戎馬,青梅早許人家
待你功成名達(dá),懷中富貴人家
待你弦斷音跨,何來求鸞曲答
待你富貴榮華,早無青春年華
待你一襲袈裟,何來相思放下
愿我們后會有期。
竹玉
(十)終了
一年以后,月書上京赴任,依舊身旁無他人。月書作為一方四品官員,接到王爺府的邀請,王爺邀請各位官員為老王爺慶生。在王爺府里,月書看見王爺身旁有個熟悉的身影?!跋鹿倭柙聲娺^王爺?!痹聲谕鯛斆媲白饕?,而這位王爺便是那日在竹屋前迎接竹玉的男子。
“月書啊,你來了,我為你介紹一下。我的妻子,竹玉。竹玉,過來一下,見過凌知府,當(dāng)朝四品官員?!?br /> “下官凌月書見過王妃?!痹聲姷街裼裨谧约旱拿媲埃淅涞膹澭饕?。
而竹玉則是輕輕一笑,“凌知府有禮了?!敝裼駝傉f玩,有一位丫鬟端著一碗湯過來,“王妃,該吃安胎藥了?!蓖鯛斦埵峙踹^碗來為竹玉吹涼,然后一口口的喂給竹玉喝,竹玉的嘴角一直是笑著。而月書像個路人一樣的看著這一幕,然后在竹玉把那碗湯喝完后對著王爺說:“王爺對王妃還真的是一往情深??!”
王爺笑了“對她好是必須的,她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罪了。如果我再不對她好一點那我不是對不起她了。”隨即還輕輕的刮了刮竹玉的鼻梁。
竹玉笑著望著他,想起了那年結(jié)婚時,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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