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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你準備藏一輩子但可以在這里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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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18:50:43 | 只看該作者
我我我我。。。。(尷尬)
哎也不怕你們嘲笑了,我大二,女孩,我覺得我過于缺乏安全感。。。就是。。。。我從小到大睡覺就沒離開過奶瓶
導(dǎo)致我現(xiàn)在在宿舍還得背著大家半夜叼著奶瓶喝著奶粉睡覺(好羞澀)
我生怕舍友發(fā)現(xiàn),但是我覺得早晚會被發(fā)現(xiàn),瞞不住。
嘗試很多次戒掉,但是真的是睡不著啊,翻來覆去那種折騰到三四點,就算睡著了也是十幾分鐘半小時就醒了。。。
為此我非常非常郁悶。。。也不敢談戀愛。。。。畢竟沒有哪個男生接受這種習(xí)慣吧。。。
好煩啊,話說。。。你們能接受身邊朋友這樣嗎。。。。我覺的我好丟人
我還喜歡把被子疊一個小角角摸著睡


………………我是分界線……………………
我又來了
我的媽我睡了個覺起來好多好多評論啊我都回不過來了
謝謝那些說我的習(xí)慣可愛的小哥哥小姐姐哈哈哈哈哈哈(但我還是覺得有點尷尬)
我的床上就跟百寶箱一樣,各種各樣的娃娃玩具占據(jù)了我睡覺的位置,然后我也有一個床簾,平時宿舍里大家都是拉著簾子的,相互看不見對方(但是他們經(jīng)常上我的床啊喂!)可擔心他們發(fā)現(xiàn)我放在床上的小奶瓶...
我屬于比較。。。小孩子性格,我閨蜜就說我好幼稚。。。那或許他是不是可以接受我用奶瓶的事哈哈哈哈
關(guān)于我的被子角角哈哈哈我沒有固定的那種小被子,就是被單的布料不是純棉的硬硬的嘛,就不由自主的揪起來折成一個小三角形,用那個小尖尖磨手指肚,感覺特別舒服!平時穿了硬硬布料的衣服的時候,尤其是襯衣的袖口,風(fēng)衣什么的也會不有自主的捏角角摸(急尋志同道合的朋友哈哈哈哈)
…………………………分界………………
現(xiàn)在是大半夜,我又來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現(xiàn)在正一個手扶著奶瓶一個手打字哈哈哈
(我想買個新的奶瓶了,但是我又在考慮要不要戒掉這個毛病,新的奶瓶只會助長我繼續(xù)用下去)
我媽說我的毛病戒不掉,從小打過罵過沒啥用,說不給我奶瓶我就絕食抗拒(我咋不記得)
我看到大家的評論,我覺得我都沒有那么自卑了,感覺自己的癖好也不是那么見不得人
我剛剛踩到了腳底下剛洗完忘了收起來的新床單,我踩到了很多尖尖的角角,媽呀!我不知不覺拿腳底摩擦那些角角啊啊啊啊那種感覺!我覺得我上輩子就是個角角!
應(yīng)廣大朋友的要求,給你們看看我可愛的小奶瓶長啥樣哈哈哈哈(其實我還有很多,但現(xiàn)在我在用這個)
我的天,現(xiàn)在是6.10號,時隔這么久,我又來了,疫情期間我在家用奶瓶用的很high哈哈哈哈哈哈哈,沒人管沒人看啊哈哈哈開開心心又一天!我還買了一大堆新的,好看的,害。。顏控沒辦法 沒想到時隔這么久還有人能看到我這條,感動!謝謝所有喜歡我的大家們,(其實我很想有個男朋友我可以在這里。。。征。。。害,有沒有不嫌棄這個小寶貝的 )大概是癡心妄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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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17:50:03 | 只看該作者
剛工作是在一個鄉(xiāng)鎮(zhèn)派出所,那個周末停電,其余同事下鄉(xiāng)出警,留我一個人在值班室。下午來了一個老阿婆,身上掛了一個老式水壺,通過交談,她是想辦理身份證,但是住在區(qū)里的郊區(qū),離這里估計1小時車程,因為她暈車,所以是走路來的,早上凌晨就出發(fā)了,下午才到。因為停電,也辦不了身份證,她就又準備走路回去。她走遠了好久,我才發(fā)現(xiàn)為什么沒有留她或家人一個電話,或者把我們的電話給她。我很后悔,也不敢告訴別人,怕有人會嘲笑我矯情。因為這件事的反省,促使我在后面的工作中盡量做到為后續(xù)考慮,也讓我收獲了很多陌生老百姓的肯定,在我已經(jīng)調(diào)離那個地方一兩年了也會有人常常打電話咨詢或者問候。好想對那個阿婆說對不起,因為我考慮不周,讓你白走了那么多的路。之所以匿名,也是因為怕別人說我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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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16:25:31 | 只看該作者
結(jié)婚三年,肚子毫無動靜。
去了趟醫(yī)院,老公說我沒法生兒育女,我無比自責(zé)。
不料,重遇初戀,我竟然懷孕了。
奇怪的是,丈夫毫不懷疑,還說孩子一定是我們倆的……
晴安再婚了,三十二歲的她步入了自己的第二段婚姻,這個消息一時驚呆了小伙伴們。任誰也沒辦法相信她真的再婚了,一個一向傳統(tǒng)保守的姑娘,會離婚,并且在三個月的時間內(nèi)再婚。
晴安從小就是一個漂亮安靜的姑娘,一雙杏仁般的大眼睛笑起來如同彎彎的月亮,鼻子小巧挺秀,嘴唇微厚,卻格外誘人,右嘴角一個淺淡的梨渦,每次說話都是輕聲細語。
那時候,晴安就是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她乖巧懂事,學(xué)習(xí)成績優(yōu)異,在家也會做家務(wù),從不像我們坐在地上玩泥巴,爬上樹掏島窩,還偷別人家的果子。
小時候,院兒里的男生過家家都要晴安當新娘,甚至還有揚言長大要娶晴安做媳婦兒的,但卻是沒人能如愿,因為高中的時候她就有了男朋友,這或許是她做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兒,在我們還懵懂地覺得高考最重要,一定要考上大學(xué)的時候,她都開始談戀愛了。
不過,這事兒最終被她父母知道了,他們以各種方式要求晴安分手,在苦苦堅持了半年后,晴安和她的男友還是分開了,這件事也影響了晴安的學(xué)習(xí),高考時只考上了三本,大學(xué)畢業(yè)后也順應(yīng)父母的要求,回到家鄉(xiāng)做了一名小學(xué)教師。
工作穩(wěn)定后,晴安的父母就開始催促她結(jié)婚,她卻是苦笑不已,自己談戀愛的時候,他們反對,可是當她不想再戀愛的時候,他們卻催她結(jié)婚。
在經(jīng)歷了幾次相親后,晴安總算是遇到一個合適的人,便是她的前夫,李明志,人長得濃眉大眼,比晴安高上幾厘米,有些偏瘦,他是一名公務(wù)員,比晴安大三歲,雙方條件也差不多,看著也不討厭,更何況雙方父母都是認識,兩人便在父母的催促下結(jié)了婚。
婚后不久,李明志的媽媽便催促兩人快點懷孕,她想帶孫子,晴安也希望快點要個孩子,她既然和他結(jié)婚了,就必定要和他過一輩子的,所以生孩子也是肯定的事。
只是三年過去了,晴安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急著抱孫的李媽開始著急,催促著兩人到醫(yī)院去檢查,二人也依了她的話,在一個周末便去了醫(yī)院。
經(jīng)過這樣那樣的檢查后,晴安有些累,便在大廳等著李明志去拿結(jié)果,只是李明志回來后,手里卻沒有報告單,而且他臉色不太好,晴安心里咯噔一跳,莫非是有什么不好的結(jié)果?
李明志緩緩走到她身邊坐下,晴安輕輕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李明志卻是不說話,只是反握住晴安,輕輕抱住她。晴安拍著他的背,輕聲問道:「是不是結(jié)果不好?」
「晴安,我們不要孩子好不好?」李明志有些顫抖地問。
聽聞此話,晴安知道,一定是他們沒辦法有孩子,不然李明志是不會說出這話的,他有多喜歡小孩,她是知道的。
晴安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她便又問:「是你還是我?」
李明志沒有說話,只是將晴安抱得更緊,晴安心里有些疑慮,還是問他,「是我,對嗎?」
抱著她的李明志猶豫一會兒,輕輕點頭。霎時間,晴安便覺得腦袋有些暈,眼睛發(fā)黑,整個人突然沒了力氣,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沒辦法生育。
后來,怎么回到家的她不知道,她的腦袋里一直想著,該怎么辦,怎么辦,明志的父母那么想抱孫子,可是她卻不能生育。她只聽到客廳里,李媽在勸說著李明志,有什么離婚等字眼。
晴安心里很痛,哪怕是在結(jié)婚前她對李明志沒有感覺,可是一起生活了好幾年,即便是一只動物,也是會有感情的,更何況她從未想過離婚,但偏偏是她的問題。
穩(wěn)了穩(wěn)情緒,晴安走到客廳,見到晴安出來,李媽一時不再說話,只是臉色不善地看著她。
「我同意媽說的,我們離婚吧!」晴安不知道這句話是怎么說出口的,但她卻清楚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有些無奈。
誰知李明志竟是突然跪在了李媽面前,隨后哽咽地說道:「媽,恕兒不孝,我不會和晴安離婚,這輩子也只認定她一個妻子,哪怕我們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也可以領(lǐng)養(yǎng)一個,所以請您以后不要再說這件事情?!?br /> 看到兒子如此決絕的態(tài)度,李媽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她失控地對晴安喊道:「你這小狐貍精給我兒子灌了什么迷魂藥,竟把他迷得團團轉(zhuǎn),連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都護成這樣子。」
晴安看著眼前潑婦一般的婆婆,有些手足無措,她從來不知道一直對她好似母女的婆婆會對她這樣破口大罵,婆婆昨天還握著她的手,對她說,晴安就是她的女兒,不會讓晴安受委屈。
李明志聽到這話,立即起身,抱住了晴安,轉(zhuǎn)而對李媽說道:「媽,不管怎么說,她都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她,而且是我要和她在一起的,你不要再罵晴安,她原本就很難受了?!?br /> 「好,好,好。你是翅膀硬了,為了這個連孩子都生不了的女人和我作對,我告訴你,你要不和她離婚,就別認我這個媽。」說罷,李媽摔門而出。
李明志見到母親離開,只是臉色有些難看,但依舊抱著晴安,替她擦掉眼淚,「晴安,媽只是在氣頭上,你別惱她,也不要難過,我最不愛你流淚的樣子,你還是笑起來好看?!顾穆曇袈犉饋頍o比溫柔,讓晴安的心里更是覺得愧疚。
「對不起,明志,我們還是離婚吧,我不想讓你為難?!顾荒芸粗髦疽驗樗图胰朔茨?。
李明志只是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而后說道:「傻瓜,有媽會不認兒子的嗎?我媽就是嚇嚇我,你不要擔心,一切我會處理的,放心?!?br /> 這些話令晴安的心都快化了,她從不敢相信,會遇到如此真心實意,柔情無比待她的男人,在那一刻,她想,她一定要好好愛這個男人。
后來,事情不知道是怎么處理的,只是李媽也不再要求他們離婚,但對晴安依舊不冷不熱,時不時也會諷刺她是不下蛋的母雞。晴安任由婆婆說罵,畢竟一切都是她的原因。
她也和李明志談過,希望可以去大一點的醫(yī)院治療試試,但是李明治卻告訴她,不希望她抱有希望,在經(jīng)歷治療的痛苦后還是絕望,哪怕此生無子,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自己也是快樂的。
當李明志說這話的時候,眼里泛著光,晴安就像是在無盡的黑暗中找到了引路明燈一般,從此對李明志死心塌地,言聽計從。
可是隨著年齡越來越大,兩人看著朋友的孩子都開始上學(xué),心里難免是有一些遺憾的,尤其是李明志,每當見著小孩,眼睛都露出無盡的渴望。晴安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卻十分自責(zé),所以便在暗中尋找有沒有合適的能收養(yǎng)的孩子,可是現(xiàn)在的社會,家家都拿孩子當個寶,誰愿意將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
婆婆對晴安的態(tài)度也不曾有絲毫改變,李明志初時還會和李媽爭執(zhí),后來慢慢也變得沉默,晴安將一切看在眼里,她知道,或許是這些年的婆媳矛盾已經(jīng)將李明志對她的愛消耗干凈。
近年來,她提離婚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但李明志卻總是不同意,他總是滿懷深情地告訴晴安,他不曾改變,還是一樣愛她,只盼望和她廝守一生,晴安每次都會沉浸在他所營造的溫柔中,而忘了之前的事情。
直到一次同學(xué)聚會,成了晴安生活改變的開始。
一天,晴安收到高中同學(xué)群發(fā)的同學(xué)聚會消息,自她知道自己無法生育后,便很少和以前的同學(xué)聯(lián)系,她害怕看著他們帶著孩子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她也害怕別人問她為什么不要孩子時那疑惑的眼神,所以她將自己包裹起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她的弱點。
但這次,她還是決定去參加,因為群里說,不帶丈夫不帶孩子,她想放松一下自己,這幾年婆婆的苛責(zé),丈夫的冷淡已經(jīng)讓她的心筋疲力盡,她想自己單獨待兩天,和以前的朋友談?wù)勥^去,看自己能不能找出一條未來的路。
當她將這個消息告訴李明志時,他只是點點頭,囑咐她玩得開心,早點回家。
周六一早,晴安便來到了高中校門,這里是同學(xué)們約定見面的地方,但是她沒想到楊睿會出現(xiàn),楊睿便是她的初戀,當初被她父母逼著分手的男朋友。
那天,晴安穿著一件白色蕾絲寬擺連衣裙,因為不曾生育,身材也保持得極好,如黑瀑般的青絲自然地垂在身后,畫著淡妝,看上去格外娟秀。
她一眼便看見了在人群中的楊睿,沒有了青年時的羞澀,多了份成熟的魅力,他穿著一身黑色西服,頭發(fā)干凈整齊,正在和其他同學(xué)交談,偶爾會露出一個淺笑。
在晴安到來的時候,他似乎有心靈感應(yīng)一般,便扭頭看了過來,見到陽光下的晴安,就像是十多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她那樣,依舊透著一股干凈溫暖的感覺。他慢步朝著晴安走來,直到她身前三十公分的位置,揚起一個爽朗的笑容,隨后問道:「你好嗎?」
晴安梨渦淺淺,笑著說:「我很好,你呢?」
這一幕看得楊睿有些失神,記得那年他對晴安表白時,她也是這樣笑著說:「好?!?br /> 隨后他便又問道:「聽說你結(jié)婚了?!?br /> 此時的晴安眼底微微一黯,便很快消失不見,她只是點頭示意回答他的問題。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卻是沒有逃過楊睿的眼睛,他看得出,她過得并不好。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直到周圍的同學(xué)跟著起哄,問他倆是不是舊情難忘,才打消了兩人的尷尬。
后來一起同行時,晴安才知道楊睿的情況,他大學(xué)畢業(yè)后先是去了沿海的城市工作,掙了一些錢,現(xiàn)在回來,在鄰縣經(jīng)營著一家集住宿與餐飲于一體的酒店。她一直以為他留在了那邊,沒有回來,更沒料想到他會來參加同學(xué)會。
同學(xué)會就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然后唱唱歌,回想過去,談?wù)劕F(xiàn)在,暢想未來,然后沒有聯(lián)系方式的同學(xué)加個微信,以便以后聯(lián)絡(luò)。當然晴安和楊睿也不例外,互留了電話,加了微信。
這不過是晴安生活中的一個小插曲,她以為同學(xué)會結(jié)束后,便一切煙消云散。卻不曾想到,這只是一個開端。
天氣漸漸轉(zhuǎn)涼,很快便臨近春節(jié),除夕那天,晴安早早起床,將家里收拾干凈后,便準備和李明志一起去婆婆家吃年夜飯,以往每年都是這樣,她一大早便到婆婆家,和大姑姐一起煮年夜飯,然后晚上一家人圍著飯桌看著春晚守歲,時間晚了,便住在婆婆家。
但是這天,李明志卻一直慢慢吞吞,直到晴安催促好幾次后,他才有些猶豫地說道:「晴安,要不,今年你就不要去了吧!」
晴安腦袋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便問道:「不去哪?」
「今年,你不去媽那邊過除夕。」李明志雖然覺得有些為難,但是李媽一再強調(diào),今年不希望晴安出現(xiàn)在飯桌上,避免鬧得一家子不愉快。
「為什么?」即使晴安隱隱能猜測出原因,但心里仍舊不死心,想弄個明白。
李明志只是抱著晴安,輕拍著她的背,盡量將聲音放到最輕柔,「你知道的,以往每次年夜飯,我媽都會在桌上一哭二鬧,弄得大家心里都不舒服,本來這大過年的,就是圖個熱鬧,歡喜,所以這次你還是別去吧?!?br /> 「是你的意思,還是媽的意思?」晴安心里知道,李明志不會做這樣的決定,即使他很少再因為自己和婆婆起沖突,但絕對不會這樣對待自己。
李明志并沒有直接回答問題,只是說:「你相信我,我是愛你的。」
晴安忍住眼淚,閉著眼睛,只說了一個字,「好?!?br /> 她一直以為,哪怕婆婆心里對她有隔閡,至少還是當她是自家人,這一刻,她才明白,到底是自己天真了,那個一向?qū)λ龕貉詯赫Z的婆婆,怎么可能會將她當成一家人。
聽到晴安的回答,李明志輕輕呼出一口氣,然后拿好自己的衣服離開了,離開前,晴安問:「你今晚會回來嗎?」
李明志猶豫了一陣,說道:「暫時沒辦法確定,不回來的話,我會發(fā)信息告訴你的?!?br /> 晴安不再說話,目送著他離開。門關(guān)上的那一瞬間,她失聲痛哭,回想著自己這些年來,除了沒為李家生一個孩子,哪一點都是為了他們一家人著想。她對待公婆比對自己父母還好,公公生病,是她整日整夜守在醫(yī)院,大姑子和她丈夫出去旅游,是她帶著侄子,給他做飯,送他上學(xué),逢年過節(jié)便給婆婆買衣服,買首飾。
對待李明志更不用提,家里的事一點也不讓他操心,從不讓他做家務(wù),只要他的要求,有求必應(yīng),她一直將自己的位置放低,可是到頭來,他們還是將她丟棄在一旁。因為她不能生育,父母也總是教導(dǎo)她能忍則忍,畢竟像李明志這樣對她真心好的男人,實在難得。
就在她痛苦得不能自拔的時候,收到了一條信息,楊睿發(fā)來的,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安,春節(jié)快樂!」安是倆人在戀愛時楊睿對她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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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14:08:11 | 只看該作者
肺癌,晚期,獨子。
一個人離家出走。有點積蓄出來旅游。
活不過今年了,對不起我爸我媽。
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里,沒錢了就打打工,沒機會再見愛的人,都是這輩子也是一輩子的秘密了。
96年,愛的人姓王。
再見啦,不會回來啦。
謝謝大家。




2019年5月9日
又裝回了知乎。
已經(jīng)擴散。
巨疼,一般止痛已經(jīng)不管用了。
評論我有一條一條看。
謝謝知乎。
癌癥其實離我們很近。
少抽煙。
不過是不想拖累家人。
偷偷打聽過家人的狀況。
時間長了就會好吧。
好想活下去啊。
但是不能。
終。


哥們9月21日走了,在寧波,臨走前兩天見到了自個兒爸媽還有我,已經(jīng)帶回老家下葬了,,,今天拿他手機清理的時候看到這條回答,,,我和叔叔阿姨泣不成聲,,,一米八幾的壯漢最后只剩下不到110斤,,,,
謝謝大家,在他最后的時光里溫暖他,,,謝謝,,希望兄弟在那個世界過得好吧,我答應(yīng)他他的爸媽以后就是我爸媽,,,,至于他愛的人,,,渣女不得好死
再次謝謝朋友們,還有的評論說抨擊的啊自私的,我可去你 的吧啊,嘴給你打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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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12:33:07 | 只看該作者
沒有人知道專科的我,每天泡圖書館八小時以上,為了證明自己,受著同學(xué)室友的冷眼,是有多么累。
終有一天我會考上研究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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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11:43:37 | 只看該作者
我去當兵其實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但別人問我我就說是為了分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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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11:31:24 | 只看該作者
老板問我辭職的理由,我永遠不會跟他說是因為他是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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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08:56:06 | 只看該作者
知道最尷尬的事是什么嗎?就是看到這么多點贊和評論,都沒有向身邊的人炫耀的勇氣,因為怕他們看到!








原答案
小的時候農(nóng)村上廁所,被狗頂進糞坑,被我媽撈上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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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07:41:36 | 只看該作者
母親晚上拉偏套的時候,父親和孩子并不回避。該怎么睡還怎么睡,家人和客人都睡在一張炕上??贿@頭折騰得天翻地覆,炕那頭幾個孩子睡得又死又香,自己的男人則更是早已經(jīng)打起了呼嚕。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也是這樣夜夜睡在母親身邊,還未嫁人就對這些事爛熟于心了。那時我就睡在母親身邊。
于國琴從不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大學(xué),別人問起她關(guān)于大學(xué)的事情,她也向來含糊其詞,似乎那四年時間根本就沒有存在過,好像她輕而易舉地就把它們從時間中連根拔起了,一點影子都沒留下。
它們對于她來說,是被她拋在路上的一段時間的尸骸。她親手把它們埋在了路邊。所以,她從不愿去碰觸它們。
偶爾想起它們的時候,她還得穿過一條黑洞洞的走道,走到一只關(guān)起來的匣子前。那些回憶就是關(guān)在那匣子里的魂魄。其實是她把它們關(guān)起來的,怕它們隨便出來現(xiàn)身。
四年前她回北方工作后才發(fā)現(xiàn),在南方上學(xué)時的那種陰冷、饑餓,一旦像大霧一樣漸漸散去后,就有更嶙峋、更堅硬的東西浮出來了,魚骨一樣卡在她喉嚨里。這更嶙峋的東西其實是一個人,一個叫廖秋良的老教授。
那已經(jīng)是八年前了,拿到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之后,于國琴便和父親從呂梁山出發(fā),一路上搭乘拖拉機、汽車、火車、摩的等各種交通工具,千里迢迢到蘇南的這所大學(xué)報到。父女兩人都是第一次出遠門,都換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像是準備要過年一樣。
膽怯使他們的身體里忽然獲得了一種共同的人格,這使他們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驚人地相似,像戴著同一種型號的面具,恐懼、無措,還有最下面一縷明滅可見的期待。
父女倆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硬座,不洗臉、不刷牙、不上廁所,因為廁所里都站滿了人,身體排泄功能只好自動關(guān)閉。為了不上廁所,父女倆兩天一夜幾乎不敢喝一滴水,只能干嚼帶在身邊的火燒,往下咽的時候噎得直翻眼白,干硬的火燒簡直能把食道割開。
晚上,于國琴貪睡,整個晚上都是她父親靠著抽煙解乏,一邊抽煙一邊吊著眼角看著那卷行李。他固執(zhí)地覺得會有人趁他們睡著了把行李偷走。于國琴怎么睡都覺得不舒服,一晚上醒來無數(shù)次,腳沒處擱,只能懸著,腫得都要從布鞋里溢出來了。
座位下面像塞麻袋一樣塞滿了人,她知道一腳踩下去一定會準確無誤地踩中一張臉。下面都塞滿了,于是有人像鳥類一樣爬到行李架上去睡覺了。在這密封的綠皮車廂里,人經(jīng)過疲勞和饑渴的煎煮已經(jīng)變成了一種沒有尊嚴的液體,無孔不入,只要有一點縫隙就會勢不可當?shù)亓鬟M去。
終于,父女倆帶著一身臭烘烘的宿夜氣息,蓬頭垢面地到達了南京火車站。因為兩天一夜沒有喝水,一出火車站,父女倆就像兩頭牲畜一樣四處找水,然而他們發(fā)現(xiàn)要喝水只能掏錢買。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雪碧,實在是渴得不能忍受了,她父親居然舍得掏七塊錢買了一大桶雪碧,然后父女倆就站在路邊你一口我一口地把一大桶雪碧咕咚咕咚牛飲完了。
父女倆不敢打出租車,理所當然地覺得出租車一定會宰人,覺得摩的貌似安全一點,于是租了一輛摩的灰頭土臉地到了學(xué)校,在教學(xué)樓前的接待處報了到,又被熱情的師兄師姐領(lǐng)到了女生宿舍樓。父親把她安頓好之后又坐三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咣當咣當回呂梁山了。
那天她把父親送走之后出了火車站已經(jīng)是黃昏,一輪血色的夕陽碩大寧靜地在城市的高樓間慢慢沉下去,沉下去,她隱隱約約聽到了火車的汽笛聲,是父親坐的那趟火車開走了吧。她不動,站在陌生的人群里久久地看著那輪巨大的夕陽,靜靜等著那列火車的汽笛聲一點一點走遠,一點一點消失。
來學(xué)校報到她全身只帶了四百塊錢,像「土改」中被劃分成分一樣,她被順理成章地劃成了歷史系的特困生。學(xué)費可以通過申請助學(xué)貸款解決,但她還有生活費的問題,最后也是系里幫她解決了。
歷史系一名已經(jīng)退休的老教授愿意資助她,他會在每個月的月初往她飯卡里打三百塊錢的生活費。這名老教授叫廖秋良,是歷史系原來的系主任,著作等身,是中國古代史研究方面的專家。
據(jù)說他妻子已經(jīng)病逝多年,有個女兒遠在美國,他一個人生活多年,每屆系里的新生來了,他都要資助兩個特困生。
于國琴在領(lǐng)到飯卡的那個中午,特意早早跑進食堂,心情頗為忐忑地刷了一下飯卡,她要驗證一下錢給她打進來了沒有。
果然,卡里面已經(jīng)有了新生的三百塊錢。一個月的伙食突然固化成一張薄薄的卡被她牢牢捏在手里了,她頓時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徒增了重力,像身體里突然被鑄了個鉛芯子一樣,簡直要被夯實在大地上了。
一種巨大的踏實感不顧一切地涌進了她的身體里,一浪高過一浪地沖刷著她,她簡直有些喜極而泣了,恨不得立刻告訴呂梁山上的父母,大學(xué)這四年她都算有飯吃了。
她又連忙像剖竹子一樣把這三百塊錢細細剖開,一個月三十天,她每天可以用卡里的十塊錢,但是飯卡也可以在校園里的超市里買東西,如果再買買洗發(fā)水、洗衣粉之類的東西,那一天吃飯都攤不上十塊錢。
如果這個月還想買一件衣服,那就得少吃飯了,也許一天只能吃個一兩塊錢,可是為了添一件衣服這也值得吧,不管用在里面還是用在外面,總歸都是用在自己身上了。她暗暗劃算著,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然后,她像參觀展覽館一樣把食堂的所有窗口都暗暗觀察了一遍,比較了一番,最后才折回去點了一盤看中的菜。這盤菜看上去不會太貴,但還算體面,里面還有些磷光閃現(xiàn)的肉末證明這是盤葷菜。
一刷卡,四塊錢,她嚇了一大跳,一天最多才能吃十塊錢,怎么能一盤菜就吃了四塊錢呢?她看著卡上顯示的那個藍色數(shù)字已經(jīng)變成「296」了,就像滿月忽然被天狗咬了一口,這張薄薄的卡連著她的十指,又直指她的心臟,卡上每少一塊錢,就是在她心上扎一針。
她心里的余痛亂顫,索性就給自己又添了米飯再添了盆湯,大約是要以毒攻毒,多花點錢才能鎮(zhèn)住剛才那點痛。大約是覺得手里的飯菜還能見得了人,無須躲避,她便和其他學(xué)生坐在一起,開始體面地享受這頓午飯。她吃得很慢,好像在和一個即將遠行的人依依惜別一般,總是不忍把手松開。
周圍的學(xué)生坐在這里真的不過就是吃頓再普通不過的飯,可對她來說,這樣的開頭其實也就是結(jié)尾了。葷菜這么貴,日后為了省出些錢來她恐怕只能打那些最便宜的菜了,從長遠來講,一份涼菜五毛錢還是比較適合她的。
她邊吃邊像做賊一樣窺視著周圍的學(xué)生,周圍的學(xué)生都很正常,沒有一個人朝她這邊看,這說明她看起來也很正常,沒有缺胳膊少腿,沒有任何殘疾,她身上的廉價衣服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她吃的飯菜也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起碼她現(xiàn)在可以完全混跡于他們中間了,以至于都可以消失在他們中間了。她不由得一陣欣喜,這種在人群中的隱匿忽然讓她感到了一種陌生而嶄新的強大。
她是多么渴望這種隱身的感覺啊,自從來到這個城市的那一瞬間,她就開始本能地渴望自己能隨時隨地地從人群中隱身。
別人隨便看她一眼都具有原子彈爆炸的威力,就是那一眼早就過去了,它的核輻射還是會余音裊裊地籠罩著她、恐嚇著她。只要別人輕輕掃她一眼,她就不能不從頭到腳再次心驚膽戰(zhàn)地把自己審視一番:又有哪里出錯了嗎?
是她的松緊布鞋,還是她的衣服,還是她的整個人就是錯的?那一眼兩眼的目光直直地就把她身上的衣服消化掉了,被他們看上幾眼之后,她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赤身裸體地站在人群中了,全身上下一覽無余。她像一尊裸體的雕塑一樣站在那里被人參觀著。
她在人群里走一圈下來簡直就像是被活活凌遲了一場。所以,每次從人群中解脫出來就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都會有種精疲力竭的感覺,真像是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
現(xiàn)在,借著這頓午飯的煙幕,她居然真的從人群中成功隱身了。但是她明白,如果以后她像做賊一樣來食堂偷偷打那些最便宜的涼菜,甚至都不吃菜,就偷偷買一個涼饅頭塞進書包里,那么她立刻就會像一個見了陽光的鬼魅,不想現(xiàn)形都不行,不僅學(xué)生會盯著她看,就連那些打飯的師傅都會毫不留情地記住她。
在她還沒有走到窗口前,他們就已經(jīng)殘酷地用塑料袋裝好了一個涼饅頭等著她,然后不等她開口就遞給她:「喏,你的饅頭?!挂驗樗麄円呀?jīng)看死了她只敢吃一個涼饅頭。他們看學(xué)生看多了,這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樂趣。在校園里,像她這種生物,唯一的飼料就應(yīng)該是最便宜的饅頭,就像兔子就只應(yīng)該吃草,吃了肉那就不是兔子了。
一眼望過去,大學(xué)四年她都只能這樣過了,她插翅難逃。
于國琴的肉身坐在吃飯的學(xué)生中間,魂魄卻晃晃蕩蕩地把大學(xué)四年提前遨游了一遍,她在空中憐憫地看著自己的肉身,心知這具肉身是怎么也逃不出去了。
到最后吃飯的學(xué)生都陸續(xù)走光了,她還戀戀不舍地坐在那里,在心里與這頓短暫奢侈的午飯告別。
此后的一個月都無出左右,果然是按著她的預(yù)想進行的。她每天中午在食堂快關(guān)門時才溜進食堂,完全是做賊的樣子,在涼菜窗口飛快地打一份涼菜的菜根,因為是剩下的菜根,賣不掉的也就喂豬了,打飯的師傅會慷慨地多給她一些。
然后她再躥到另一個窗口迅速地打一個饅頭,接著便躲在食堂一個角落里狼吞虎咽地把飯吃下去。
這時候她最怕碰到的就是同學(xué),要是這同學(xué)還過來問她一句「于國琴,你今天吃的什么?」,那她簡直恨不得立刻就遁地。一看到食堂里還有學(xué)生的影子晃動,她便在心里絕望地狂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
因為總是最后一個去食堂,再加上早、晚飯通常就是一個饅頭了事,打饅頭的師傅果然很快就把她認下了,她驚恐地發(fā)現(xiàn),在她剛走到窗口時,就有一個涼饅頭從里面伸了出來:「喏,你的饅頭。」
她簡直不寒而栗,就像曾經(jīng)的一個夢魘突然之間從黑暗中清晰無比地走出來了,纖毫畢見。
她一時竟有些恍惚,這到底是夢還是真的?
然而,她畢竟成功地把從牙縫里省出來的錢買了些其他的東西,洗發(fā)水、擦臉油、衛(wèi)生紙,還有兩件便宜的衣服。衣服掉色,穿在身上才一天就把身上的皮膚染綠了,晚上她偷偷看了看身體上被染過的膚色,好駭人的綠,蜥蜴似的。
無論形式怎么變化,能量終究守恒,怎么花都只有這三百塊錢。
她像個掘土工一樣把這個坑里挖出的土填補到另一個坑,不知不覺中身后又多出了一個坑,她全然不知道自己每天吃饅頭已經(jīng)吃得面帶菜色。就是這樣,那張卡仍然在迅速變瘦,她每天心驚肉跳地看著那個藍色的數(shù)字在不斷變小變薄,她攔都攔不住。
然而她還有更深的憂慮,她生怕哪天這三百塊錢突然就斷掉了。就像掐斷電源一樣,那邊只要有人輕輕一掐,她這邊就徹底不見天光了。
那個資助她的老教授她至今沒見過,終究是個陌生人,她只是寄生在這個陌生人身上的一株蘑菇,過一天是一天,但人家隨時可能把她掰掉。
其實她并不想見到這個資助她的老教授,甚至害怕見到他,所以她努力避免去打聽關(guān)于他的任何情況。
甚至每次把飯卡捏在手里時,她都會覺得燙手,卻從不敢細細端詳這張卡,像怕照鏡子似的,她生怕從里面更清晰地看到自己。被人資助畢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總之,知道他是個好心人就行了。
好在到了下個月初的時候,卡里又如期多出了三百塊錢,就像月牙兒一夜之間長成了滿月。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又一個月的飯有著落了。
可是與此同時,她覺得一個看不見臉的神秘的人正站在暗處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在她花卡里的每一分錢的時候也能感覺到這個人正看著她。
他像個魂魄一樣無孔不入地跟著她。就是因為這每個月的三百塊錢,她逐漸感覺到她和這個看不見臉的人之間正有一種奇怪的血肉聯(lián)系在慢慢建立,就像是她每花掉一分錢,就有一塊磚頭在他們周圍筑起來,一塊磚一塊磚地壘起來,漸漸把他們夯實在了中間。
然而她又根本無從找到他,只有在她花錢的時候才會突然覺得,那個人正站在她的骨骼里、血液里,他好像一直就住在她的身體里,她根本不可能擺脫他。
這感覺讓她覺得恐懼而羞恥,在花每一分錢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是在被監(jiān)視著,在本質(zhì)上這終究與乞討無異。這個時候她就會不停地和自己說,忍一下,忍一下,四年算個什么,等畢業(yè)以后,畢業(yè)以后掙到工資了就好了。到那個時候她才能從這個隱形人身邊真正逃走吧。
她只恨大學(xué)過得太慢,仿佛存心要扣押著她讓她慢慢受辱一樣,她恨不得把四年折疊成四天過完才好。
好在她因為沒有別的寄托和可炫耀的資本,只能把精力和時間都用在學(xué)習(xí)上。同學(xué)周末聚會的時候,她就找個借口躲到圖書館去看書,其實是為了逃避出那份子錢,從不出去逛街自然也是為了避免花錢。
別的女生買了什么新衣服在宿舍里炫耀的時候,她從不湊過去看一眼,等同宿舍女生都圍上去品頭論足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坐在床上捧著一本書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對每一個字都要像面目生疏一樣看上半天,認真得像個剛能識字的小學(xué)生。
不過,她臉上倒是風(fēng)平浪靜,幾乎沒有內(nèi)容,也看不出什么痛苦的神情。
她是真的不痛苦,因為人再嫉妒再掙扎也就能嫉妒掙扎那么一小會兒,人心是塊肉,又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礦井。她悟性很好,知道改變不了現(xiàn)狀便提前讓自己的心進入了休眠狀態(tài),就像一只冬眠的動物,耐心地等待著漫長的冬天過完。
既是冬眠,最怕的就是有強光照進來,一切光對她來說都是提醒,提醒她提前出洞穴。外面還是冰天雪地啊。這根本就是陰謀。
可是,居然還是有人存心要用明晃晃的手電筒往她臉上照,要把她從賴以生存的洞穴里趕出來。多么殘忍。


開學(xué)一個多月的時候,系里讓貧困生們報名參加勤工儉學(xué),也就是打掃一下教室整理一下圖書館什么的,一個月能補助百十來塊錢。
為了這百十來塊錢,于國琴也報了名。
這天輔導(dǎo)員對她說,系里有兩個退休的老教授沒人照顧,其中一個就是資助她生活費的廖秋良教授。
系里打算安排兩個學(xué)生去老教授家里幫忙做做家務(wù),打掃一下衛(wèi)生,一個星期去一次,系里就安排她去廖秋良教授家里,廖教授也同意了。
末了,輔導(dǎo)員說:「這也算是對老教授資助你們貧困生的一種回報吧。」她驚恐地聽完了這個消息,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還是要和這個隱身人見面了,這么快?快得簡直讓她措手不及。
但她知道她不能拒絕,事實上她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她像服毒一樣,狠狠心便答應(yīng)了。是啊,拿人手短,終究是要還的。不過,有個回報也好,省得整天花著別人的錢心虛。
那個周五的下午,按照約好的時間,下課之后,于國琴便從教學(xué)樓出來,走了段長長的林蔭路。路上人很少,路兩旁都是高大的懸鈴木,樹影斑駁地落在路上,像落了一地硬幣。
樹影又篩落在她身上,把她截成一段一段、明滅不定的。她一邊走一邊伸出一只手,想接住一片正飄下來的落葉。然而在觸到那落葉的一瞬間,她心里猛地驚了一下,秋天已經(jīng)到了。此時的呂梁山漫山遍野都是金色的,酸棗和沙棘落了一地,鳥兒飛過來一口一口啄著吃,天空正藍得驚心動魄。
前面是個小花園,她從里面橫穿過去,花園里零星地開著鳶尾和雛菊,空氣里滿是桂花的香味。
出了花園繞近道便拐到了學(xué)校后面的家屬區(qū),她問了問廖秋良教授家在哪兒。
別人指給她,就是后面那棟白色的四層樓。離廖秋良家越近,她心里越緊張,到爬樓梯的時候,心簡直要從胸腔里蹦出來了,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她花了他的錢,他會怎么對她?剛剛爬上二樓,她就看到門口有個頭發(fā)花白穿著整齊的老人已經(jīng)站在那里等著她了。
老教授居然在門外等著她,這讓她更加惶恐。她站到他面前,不知道該怎樣謙恭才好,她氣喘吁吁,反復(fù)絞著兩只手,像受刑一樣,嘴里磕絆了半天終于低著頭哼出了三個字:「廖老師?!?br /> 廖秋良說了句「是于國琴吧」,便把她讓了進去,倒算和藹。廖秋良家里陳設(shè)很簡單,到處是書,一排頂天立地的書架高高聳到了天花板上,猛一進來還以為進了圖書館。屋里有一種奇怪的氣味,于國琴想了想才意識到,這是一種老人才會有的氣味。
她進了屋都不敢往周圍細看,異常緊張地站在那里,手腳和目光都是多余的,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像一個終于挨到被提審的囚犯,雖然還生死不明,但光是這恐懼就夠她死個十次八次了。
眼前這個老人說穿了其實就是她的債主,她不能不怕他。
雖然進大學(xué)還不足兩個月,但每過一天她就會欠他一分,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里她分明已經(jīng)有了債臺高筑的感覺。逃也無處可逃,她只能站在那里巴巴地等著他給她分配干什么活兒,讓她干的活兒越多,她越高興,她巴不得多干點,再臟再累她也愿意。只要給他干了活兒,他也就無權(quán)俯視她了吧,因為這樣她就不算是乞討了。
然后她又聽見了廖秋良的聲音,他對她說:「不著急,先吃飯,現(xiàn)在正是吃晚飯的時間,等你回去了食堂都沒有飯了,吃完飯再做也不遲?!?br /> 她心里又是一驚,像是怕有陷阱一樣。
廖秋良已經(jīng)坐到沙發(fā)邊了,又對她說:「孩子,過來先吃點飯,你沒來時我都把飯做好了?!?br /> 他居然叫她「孩子」,這讓她又惶恐又感動。她一邊慢慢挪到了沙發(fā)跟前,一邊偷偷看著他臉上的表情。
廖秋良指了指兩張沙發(fā)中間的那張茶幾,說:「今天就在我家里隨便吃點飯吧,這菜都是我自己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于國琴一低頭才發(fā)現(xiàn)黑色的茶幾上早已擺好了四個雪白的盤子,棋譜似的。四道菜毫無聲息地蟄伏在那里,就像一道已經(jīng)設(shè)好的機關(guān)——一道豆豉魚,一道炸丸子,一道白醋洋蔥,一道鹽水煮花生。她嘴里分泌出了唾液,心里卻由不得更加緊張。
這時候,廖秋良擰開一只白鐵皮酒壺,給自己倒了一盅酒。他并沒有給她倒酒,只是捏著酒盅向著虛無中碰了一下杯,然后就倒進了自己嘴里。
她終于坐下了,他催她吃菜,自己卻并不動筷子,只抽了兩口煙,接著又給自己倒了第二杯酒,抽幾口煙后緊接著倒第三杯。
兩個人半天沒說話,倒像事先就分好工一樣,一個專門吃菜,一個專門喝酒。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吃了兩口,又停住,但放下筷子,手又閑著,好像坐在這里就為了冷眼旁觀一樣,也是不妥,她只好若有若無地吃一點嚼半天,再吃一點。而事實上她的腸胃被眼前的食物空前刺激著卻得不到滿足,正在她肚子里絕望地掙扎著。
她一只手捏著筷子一只手偷偷摁著肚子,生怕肚子里發(fā)出不爭氣的咕咕聲,正吃著飯卻餓成這樣?活像只大飯桶。
其實現(xiàn)在就是給她一大鍋紅燒肉她都能吃下去。是啊,一年到頭幾乎和葷腥絕緣,就像老光棍兒見了女色就難以自持一樣,她見到葷腥的時候眼睛里也不可能有任何的漠然和恬適,即使有,也是裝出來的。
她深信一個人只要腸胃被滿足了就不存在貪婪,就像一個天主教徒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戰(zhàn)爭一樣??墒乾F(xiàn)在,她只能死掐住腹中的饑餓,絕望地裝下去,裝作對食物不感興趣,裝作她根本就不想吃。
這完全是受刑。
她每次偷偷瞟他一眼的時候,都看到他正微笑地看著她,他幾乎不吃東西,偶爾才拈起一?;ㄉ姿偷阶炖?,一?;ㄉ走€要嚼好長時間,像牛反芻似的。
其余時間他都在一口煙一口酒,就像是就著香煙在喝酒。
在老家的時候,于國琴見過有人就著咸菜喝酒,有人就著一棵大蔥喝酒,有人就著瓜子喝酒,還有人就著一只梨喝酒,這就著香煙喝酒的她還是頭一次見。
然而最讓她害怕的還是他的微笑,就像她正站在一扇神秘的門前卻不知道門后究竟藏著什么,會有什么東西突然跳出來。她是真的怕他,因為他捏著她的七寸。
她恨不得立刻沖到廚房幫他刷碗去,那也比坐在這里舒服。她眼巴巴地等著他結(jié)束,可是他顯然并不著急。他又喝了一口酒,做出了一副努力要和她閑聊的樣子:「聽系里說你家在呂梁山區(qū)?我沒去過,你們那里都吃些什么?」
她審視著他這句話,他想干什么?但是既然她每月要花他三百塊錢,那他問什么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陌?。那就給他講講呂梁山,也讓他知道一下她為什么連這三百塊錢都需要。
她說,在她家鄉(xiāng)那里至今都是一天吃兩頓飯,一年就有大半年時間靠吃咸菜過日子。
呂梁山上因為缺水,蔬菜很稀缺,為了節(jié)省蔬菜,家家戶戶在夏天蔬菜最多的時候狠狠腌上兩大甕咸菜,那種大甕立起來比人還高,取咸菜的時候人必得踩個板凳趴到甕口才能夠著,一不小心就會栽進去。
咸菜甕里的內(nèi)容也是依季節(jié)的不同而變化著的,夏天的時候甕里扔著茄子、豆角、辣椒、胡芹、芫荽,秋天的時候甕里補上蘿卜、荸薺、白菜,等到菜滿得快溢出甕口的時候,拿一塊大青石壓在上面,這大青石有專門的名字,就叫咸菜石,必須得找那些巨大而端莊、顏色又勻稱的石頭才可以鎮(zhèn)住咸菜,咸菜石像鎖一樣壓在眾咸菜上面。
呂梁山上的人整整一個冬天就是靠這些咸菜和土豆過活,一大碗莜面上蓋上幾塊咸菜就是一頓飯。等到春天的時候,還要把一部分已經(jīng)發(fā)酵好的咸菜從甕里撈出來,先煮再曬,等曬成深紅色的時候,咸菜就老了,名字也變成了老咸菜。
老咸菜軟得像肉一樣,一塊一塊串起來,串成一串往屋檐下一掛,晚上喝小米粥的時候,隨手扯下一根腌蘿卜就著粥稀里嘩啦吃完也是一頓飯。那些繼續(xù)發(fā)酵的咸菜在夏天的時候會生滿白色的肉蛆,甕里密密麻麻地游動著一層白色的蛆。咸菜還是撈出來照吃不誤,還有的人專門喜歡吃蛆,且美其名曰「肉芽」。
山里人的說法,菜、米、面里生出來的蛆,肚子里還是菜,還是米、面,吃了它們和吃菜、吃米、吃面沒有什么區(qū)別。
她絮絮地講著想博得他一笑。可是說到這里,她卻突然停住了,兩個人之間突然出現(xiàn)了一段短暫堅硬的空白。一陣饑餓襲來,她有些頭暈,簡直坐都坐不穩(wěn)了,這個時候她有些恍惚,還有些心酸,疑心自己究竟在干什么,真像個馬戲團的小丑一樣,這分明是費勁八百地討好,以此來寬慰自己那三百塊錢所得不虛?
可能是因為剛才講話用多了力氣,這時候腹中的饑餓再也拴不住了,它自己跑出來沖著她和他狂吠不止,她已經(jīng)來不及制止它的聲音了,連坐在對面的廖秋良都清楚地聽見了。
她先是一陣尷尬、臉紅,緊接著便是一陣悲從中來。她簡直恨不得奪門而逃,卻聽見他說:「孩子,你趕緊吃飯啊,別只顧了說話,快吃快吃。」
他像是比她還尷尬,不容她說話便緊接著又說,「有學(xué)生來我這里吃飯我都是歡迎的。聽系里說了你的情況之后,我就老想著什么時候把你叫來吃個飯,稍微改善一下你的伙食,就怕你不愿意。你今天能來,我真是高興。你看我家里就我一個人,以后你什么時候想來就來,你想自己做什么吃都可以?!?br /> 她不再說話,重新拿起筷子時覺得筷子也好似生銹了一般,但因為剛剛已經(jīng)付出了勞動,她便多少心安理得了一些。她極力對他微笑著,以示感謝。在他的目光下,她安安靜靜地吃了兩口菜,筷子還沒放下,正噙著滿嘴的菜,她的淚忽然下來了。
這頓飯就此結(jié)束,她把自己關(guān)在廚房里洗了碗,擦了油煙機,掃了地,然后又把客廳里四處亂扔的書收拾了一番,掃地、拖地,把屋子打掃完之后她便趕緊告辭,說是還要去上晚自習(xí)。
廖秋良也不留她,只說下個星期歡迎她再來。然后她便迅速從他屋子里逃了出來,其實她晚上并沒有什么急事,卻還是一路狂奔。她一邊狂奔一邊慶祝自己今天刑滿釋放。她心里卻悲哀地明白,下個星期轉(zhuǎn)眼就到,這種苦役分明就沒有盡頭。
果然,轉(zhuǎn)眼又是周五,又該到廖秋良家里了。
星期五這天一大早起來她就開始安慰自己,去吧,怎么能不去呢?就當是在還債,花了人家的錢怎么能白花?到下午的時候,她已經(jīng)說服了自己,把自己哄勸妥帖了。為了不在他家吃飯,她提前去食堂買了個饅頭放到了書包里,然后便向廖秋良家走去。
該穿過小花園了。
走進小花園中間的亭子里時,她站住了,四下看看沒有人,便坐在亭子里掏出了書包里面的饅頭,她一邊低著頭假裝看湖面上的殘荷,一邊偷偷摸摸地狼吞虎咽地啃饅頭,因為頓頓饅頭,早吃順了,只幾口便全吃下去了,倒也不費力。
她一邊吃一邊暗暗祈禱這時候千萬不要有人來小花園,更不要進亭子里來。還好,真沒有人進來。一吃完饅頭,她就快速站起來,清理了一下掉在身上的饅頭屑,又掏出小鏡子審視了一下嘴角有沒有吃過饅頭的痕跡,簡直像在毀尸滅跡。又看看周圍沒有人,這才放心地溜出小花園,拐進家屬區(qū),又一次來到廖秋良家里。
在路上她已經(jīng)想好了這次一進門就先打掃衛(wèi)生,打掃完就走人,速戰(zhàn)速決。她進去時,廖秋良正戴著眼鏡看書,他看書的樣子讓她忽然心生安全感。因為沒有開窗的緣故,屋子里流動著一種黏稠的暖意,一切看起來都很祥和,沒有什么不對勁。
可是,在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的時候,已經(jīng)一眼看到了桌子上擺好的飯菜。她恐懼地盯著桌子上的菜,像看著即將用在自己身上的刑具一般。
這時候廖秋良已經(jīng)放下書站起來了,他對她說:「孩子,還是先吃了飯再做其他的,人總不能不吃飯的,在我這里你不用客氣的?!?br /> 于國琴慌忙擺手:「廖老師,我不吃我不吃,我已經(jīng)在食堂吃過了,我是吃過了才來的?!顾f完這句話,廖秋良似乎有些微微的詫異,好像她說錯了什么。
他似乎想掩飾自己臉上的這種表情,把已經(jīng)摘下來的眼鏡又戴了上去,戴上去又覺得有什么不妥,于是又摘下來拿在手里,好像那眼鏡是他的一件道具。
他又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突然聲音比平時略高亢了一些,好像沒有緣由地興奮著,但語調(diào)略呆了一點,他說:「已經(jīng)吃過了啊……那就不吃了,不吃了?!?br />

他訕訕地彎腰收拾桌上的兩雙筷子,似乎不愿意讓她看見。于國琴盯著桌上的兩雙筷子,忽然明白了,她能陪他吃一次晚飯,他其實是高興的。
可是今天,她讓他失望了,因為她有備而來,連一起吃飯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他一只手拿著眼鏡,一只手拿著筷子,像個小孩子抓著兩件救命的玩具。他縮在沙發(fā)里,看起來突然變得很薄很薄,像一張紙一樣貼在那里。
她突然之間就在心里生出了一種憐憫,還有一種奇異的得勝感。雖然只有那么細細的一縷,可是就這一縷東西就已經(jīng)夠讓她心生舒服了,與此同時她又突然感覺到了一種很蒼涼的安寧正從他們兩個人中間生出來。
周圍一下就變得安靜了,他們兩個人一坐一站,靜靜地在暮色中對峙著。然后,她走過去,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fā)上,她寬容大度地對他說:「我吃過了也可以陪您再吃點?!?br /> 屋里的光線已經(jīng)開始慢慢轉(zhuǎn)暗了,還沒有來得及開燈,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坐著就覺得對方開始面目模糊了。她巴不得他不要開燈,她喜歡黃昏時的光線,暮色給她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荒蕪、空曠,但是安全。她在這暮色中可以順流而下,自得其樂。
他任性地把菜夾在她碗里,說:「你吃你吃?!顾睦锇蛋敌χ?,知道他在懲罰她,懲罰她居然先把晚飯吃過了才來。這點小任性使他今晚看起來出奇地柔軟和可憐,她想,這么多年里他一個人過,確實連個可以任性的機會都沒有。
上了講臺他是教授,下了講臺他還是教授,他只能被高高地祭起來,沒有人會給他一絲一毫可以任性的機會,他連想都不用想?,F(xiàn)在,他在她面前突然幻化成了一個滿臉皺紋戴著花鏡的老小孩,這種感覺讓她對他有些憐憫,還有些淡淡的厭惡。
為了補償他,她還陪他喝了兩杯酒。
呂梁山上不長別的水果,只有耐旱的紅棗和沙棘,秋天的時候家家戶戶會用吃不完的紅棗釀春燒酒,酒色血紅,棗香撲鼻。
過年的時候,女人就著瓜子稍微一喝就能喝下一兩斤春燒酒去,像喝水一樣。
兩杯酒下去,外面那層最生最硬的殼慢慢被撬開了,兩個人便都有了些信馬由韁的舒泰和吃飽喝足后的昏昏欲睡。屋里仍然沒有開燈,他們?nèi)螒{它暗下去,暗下去,任憑它掉到最深不見底、最不見人煙的地方去,就只剩下他們兩個才好。
最開始的時候,他們先是小心地試探著對方,像兩只伸出觸角接頭的蝸牛。漸漸地,漸漸地,兩只孤獨的蝸牛借助著酒精的力量都緩緩地從殼里爬出來了。
他問她:「你們呂梁山上最好的吃食是什么?」他好像在沒話找話。
她說:「油糕。」
小時候,就是在夢里她也經(jīng)常會夢到油糕。在呂梁山上,逢年過節(jié)最好的吃食就是油糕。
呂梁山上的男人有一句民歌是專門唱給女人聽的,「油炸糕,板雞雞,世上兩樣好東西」??梢娚嚼锶藢κ场⑸目释?。
還有民歌說「死了好,死了好,又吃饃饃又吃糕」。村里如果有老人去世,除了孝子半真半假的悲痛外,其他人都是喪而不哀的,擠來奔喪其實都是等著吃油糕的。他們一個個袖著手眼巴巴地等著油糕出鍋,在死過人的主家面前毫不掩飾盼望吃糕的眼神和心情。
山里還有專門的糕匠,婚喪嫁娶時都要被請去領(lǐng)軍擔綱,在村里地位很高。其實糕匠來做活兒并沒有經(jīng)濟報酬,只有事后主家贈送的十個油糕,但在山里這已經(jīng)是很體面的待遇了。糕面蒸熟后,糕匠赤膊上陣,雙手舉起熟糕面用力摔在糕案上,這叫摔糕,糕面不摔不好吃。
摔糕時響聲巨大,方圓十里都聽得清清楚楚,幸虧糕案都是用棗木做的,厚有三寸,長約人高,看起來頗像棺材板。完事之后,糕匠帶著自己的十個糕,背上棺材板一樣的糕案離開,再落腳下一家。
聽到這里,他哈哈笑了起來,好像心甘情愿地讓自己朝著一個小孩子的方向滑去。她看著他的笑有些微微的安慰,同時又有些無法遏制的厭惡。廖秋良讓她吃菜,他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向空中舉了一下,喝干了。
她說:「廖老師,您為什么每次喝酒的時候都要向空中舉一下杯?」
廖秋良笑著說:「自從退休后,每天除了看看書寫寫東西,唯一的娛樂也就是黃昏時自己和自己喝兩杯小酒??晌铱傆X得一個人喝酒不如兩個知音對酌,所以喝酒的時候我就總是假想著我對面正坐著一個人,正陪著我喝酒。時間長了也就習(xí)慣了。真是老了,獨自喝酒的時候我會坐在這里把過去的事情隨便拎出一件來,在腦子里溫習(xí)一遍,像放電影一樣再放一遍,有時想著想著我會獨自笑起來,還會自言自語。我經(jīng)常坐在這里自己給自己放電影,一個人看的電影?!?br /> 于國琴有些心酸了,她忽然抬起頭看著他問:「廖老師,你一個人這么多年就不孤單嗎?」
廖秋良看著旁邊的那張沙發(fā),說:「我妻子已經(jīng)去世十幾年了,可是我至今仍然會看到她經(jīng)常坐在這張沙發(fā)上,就像她活著時一樣?!?br /> 于國琴也向那張沙發(fā)看了一眼??盏?。她一陣不寒而栗。
廖秋良慢慢抽了一口煙,說:「孩子,孤獨是人最本質(zhì)上的常態(tài),無法改變的。我女兒不到二十歲就離開我出國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麻省理工學(xué)院的老師了。她臨出國的時候我就告訴她,你要早些離開我,不然如果有一天我突然離開你了,你在這個世界上會更孤獨。不過,宇宙間一切有形的東西反而可能是最虛空的,佛家不是說嗎,『照見五蘊皆空』。而那些最虛的東西也許就是世界的本質(zhì)。所以,孩子,在這個世界上不要過分懼怕孤獨。」
于國琴靜靜縮在一團陰影里不動,兩個人都靜靜坐著,半天沒動。
下次再到廖秋良家里的時候,于國琴不敢提前吃飯了,她知道廖秋良肯定在等她,更重要的是,她已經(jīng)知道,他需要她和他一起吃飯。這次,在兩個人吃飯時,廖秋良像個慈祥的長者一樣又問她:「孩子,你家里人都還好嗎?」
于國琴沉默了半天,神情有些古怪,片刻之后她像下定了什么決心似的抬頭看著他,說:「拉偏套您知道嗎?這是大山里多么古老的一種營生。為什么叫拉偏套呢?就像一匹馬,雖然架著主轅,但也可以拉上偏套,其實就是兼職的意思。
「在呂梁山的大山深處,很多女人就是靠做這個養(yǎng)家糊口的。大山里的女人只要結(jié)過婚,就一人戴一頂藍色的帽子,把頭發(fā)包起來,一方面是為了避免頭發(fā)臟得快,可以少洗幾次,另一方面也是一種標志,標志著這個女人可以拉偏套了,這樣其他男人才能找上門來,就像妓院門口掛出的紅燈籠做招牌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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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1-2-24 06:38:47 | 只看該作者
那是我15歲的時候,那時候我們還是鄰居。鄰居家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她只有10歲。我們的關(guān)系一直都非常好,她喜歡圍著我,每天在我身邊又蹦又跳。盡管她還是一個小女孩,但我經(jīng)常會幻想在她長大后娶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習(xí)慣和我分享她最近經(jīng)歷的事,盡管有些事我認為很無聊,但還是會耐心聽她講完。


有一段時間我總覺得她想告訴我什么,但她總是說到一半就不說了,突然一下就跑開,這持續(xù)了整整一年。有一天,她說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但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我。那天她表現(xiàn)得如此成熟,不像11歲的小孩。在我不停的追問下,她開始哭起來。接下來她告訴我的事讓我震驚。


在她8歲開始,她哥哥就常常猥褻她。她哥哥比她大3歲,在所有人眼里是一個安靜內(nèi)向的男孩。她說她以前甚至和她的母親說過這件事,但她母親并不相信,反過來責(zé)備她說你不想學(xué)習(xí)沒必要編這樣的理由。


她告訴我她之前沒有足夠的勇氣告訴我這件事,以為我也不會相信她。


聽她說完我感覺非常難過,每天看著她嘻嘻哈哈的樣子,但她的童年時代是如何承受這一切的啊。


我決定做一些事情。那一天我找到她哥哥,用一種非常冷酷的聲音告訴他,如果你敢繼續(xù)這樣下去,我不會放過你。不知道他是出于害怕還是羞愧,這以后他再也沒有對她妹妹做個那樣的事。


12年過去了,我成了一名工程師,并和她結(jié)婚,現(xiàn)在我們在另一個城市生活很幸福。


我想在此告訴各位父母:你的孩子主動找你說話時,請一定要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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