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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表于 2023-4-7 04:49:25 |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倒序瀏覽 |閱讀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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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琪穿進(jìn)了一本小說里,變成了里面的惡毒女配,不僅毒,而且蠢,因為作死去勾引太子,所以被那個暴戾瘋太子做成了人皮燈籠高高掛。
  蘇琪:……抱緊自己的皮。
  蘇琪穿越過去的時候一切還沒發(fā)生,她安分守己的待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伺候,努力規(guī)避劇情。
  一切都進(jìn)行的很順利,蘇琪甚至還談了個地下小男朋友。
  膚白貌美愛撒嬌,就是有時候眼神黑沉沉的讓她覺得發(fā)憷。
  沒關(guān)系,男孩不壞,女人不愛。
  直到有一天,蘇琪發(fā)現(xiàn)了小男朋友的真實身份……她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跑了。

1.
  盛夏酷暑,老太太的主院里早置辦好了冰鑒,一大早,承恩侯府內(nèi)的兩位公子都十分有孝心的過來請安。
  院子里頭十五歲上下的年輕小丫鬟們忙不迭地奔出去偷窺,只有蘇琪掛在房廊下的美人靠上避日頭,并偏著頭往微微虛開的竹簾子邊湊,企圖蹭到幾絲涼爽的風(fēng)。
  兩位公子頂著大日頭,穿過甬道入廊。
  大公子鄭峰淡漠俊朗。
  二公子鄭濂風(fēng)流倜儻。
  掛著竹簾子的正堂門口已有丫鬟守著,羞紅著臉抬手將簾子打起,兩位公子前后而入,二公子鄭濂在撩袍偏頭進(jìn)入時不著痕跡的往一側(cè)輕瞥,雙眸輕輕瞇起。
  隔著不遠(yuǎn),一位身著桃粉色裙衫的少女懶洋洋地趴在美人靠上,衣衫是新制的夏衫,被她扶趴的動作勾勒出柔嫩的水蛇腰。青絲被盡數(shù)挽起,又挽得松散凌亂,顯出脖頸后頭浸著一層薄薄的香汗。
  她偏著頭,露出薄薄一片下頜,全身上下沒有飾物,偏生容顏明麗至極,讓人忍不住想起狐媚子,狐貍精這樣的詞。
  隔著一層竹簾,丫鬟們開始熱烈討論兩位公子,只有蘇琪不吱聲。
  因為她是穿書者。
  三天前,蘇琪穿進(jìn)了這本書里。
  書的名字叫《丫鬟皇后》。
  顧名思義,就是女主從丫鬟到皇后的逆天改命。
  雖然很土,但是架不住它有爆點。
  在小妾文學(xué)流行的現(xiàn)代,“不想當(dāng)姨娘的通房不是好丫鬟”這種思想貫徹丫鬟心,讓眾丫鬟們紛紛蠢蠢欲動。
  當(dāng)然,最后只有女主成功了。
  女主瑤玫作為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上輩子暗戀男主不成被他老婆打死了,靈魂飄蕩數(shù)年,看到男主鄭峰死了老婆后登上人生巔峰當(dāng)了皇帝,心中一激動,就重生了。
  重生后的女主一心奔著男主而來,她按照靈魂記憶,努力干翻了男主的原配正妻,被男主扶正,最后一路跟著男主造反,當(dāng)上了皇后。
  可謂是古代勵志典范。
  而蘇琪,她好死不死穿成了一個背景板丫鬟。
  原文中對蘇琪的描寫是,愛慕虛榮的蠢毒草包美人,就是她,因為嫉妒女主長得好看,比她受公子們歡迎,所以處處為難女主。甚至野心勃勃的在某次宴會上覬覦太子,企圖勾引,然后被那只暴戾太子扒了皮做成了人皮燈籠高高掛。
  靈魂干飯人蘇琪:……好累,不想愛了。
  豪門不是那么好入了,尤其是宮門,一不小心就變成燈籠了。
  蘇琪抱緊自己的皮。
  -
  按照正常邏輯,有點野心的人已經(jīng)開始著手“飛上枝頭變鳳凰”計劃,可蘇琪是條沒有野心的咸魚,也不想被鐵鍋燉咸魚。
  老太太這里吃得好,喝得好,睡得好,干活少,每月固定工資,不用面朝黃土背朝天,還有小丫鬟可以使喚,完全就是一間倒找你錢的頂級養(yǎng)老會所,傻子才會想往外蹦。
  蘇琪看一眼周圍一圈躍躍欲試的傻子,更加坐穩(wěn)了自己的屁股。
  她已經(jīng)想好了,既然穿書了,既來之則安之,安分守己的做好自己的分內(nèi)事,然后找個憨厚可靠的小廝,平平淡淡,柴米油鹽的過完平淡的一生。
  完美。
  -
  天氣實在太熱,蘇琪搗鼓搗鼓給自己梳了個兔子頭。
  身為幼稚園老師,蘇琪雖然懶,但勝在心靈手巧。兔子頭的好處是,能把頭發(fā)全部梳上去。
  原身蘇琪仗著自己長得好看,性子驕縱,大家都不怎么待見她,可卻不敢撕破臉,表面上依舊是姐姐妹妹的親熱,只因為她那老母親是管園門的。
  管園門這個活計雖算不上什么體面活,但卻人人都要用到。這后宅子里頭的丫鬟、婆子,哪個不從園門處偷摸著傳遞些東西?有的甚至還偷渡些人進(jìn)來。
  “蘇琪,你這個是什么頭啊?”
  有丫鬟看到她的發(fā)型,忍不住上前詢問。
  蘇琪道:“兔子頭?!?br />   丫鬟猶猶豫豫,扭扭捏捏,“能不能幫我也梳一個?”
  “哦?!?br />   蘇琪只答應(yīng)了一個人,可最后卻梳了十幾個人。
  她就算是穿越了,也逃不過幼稚園老師的職業(yè)噩夢嗎?
  老太太睡得早,醒得早,難得趁著今日陰天想出來遛個彎,就看到滿院子的……兔子頭。
  “這成何體統(tǒng)!”老太太身邊的趙嬤嬤擰緊了眉,非常不喜。
  老太太卻擺擺手,一臉的慈祥和藹。
  “這樣挺好,看著有朝氣?!?br />   老太太是個好老太太,不然也不會放任這滿院子的兔子頭到處蹦跶。
  趙嬤嬤消息靈通,稍微問一下就知道這兔子頭的始作俑者是蘇琪。提到蘇琪,趙嬤嬤忍不住皺眉,“老太太,那素來不是個安分的主,您就任由她折騰?”
  老太太眸色深了深,雖什么話都沒說,但趙嬤嬤已經(jīng)深知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能成為宅斗冠軍,自然不是一位表面看著如此慈祥和善的老人?,F(xiàn)在沒整治只是因為還沒觸及底線,一旦觸及底線,蘇琪這小賤蹄子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
  -
  “瑤玫姐姐,你不去嗎?”
  檐下掛著一個鳥籠,一身素色裙衫的柔美女子正在喂鳥,她身邊的小丫鬟摸著頭上的兔子頭跟她說話。
  瑤玫搖了搖頭,視線瞥過某個正在不斷生產(chǎn)兔子頭的發(fā)廊屋,“不用了?!?br />   小丫鬟靠近她,“瑤玫姐姐,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蘇琪有點奇怪?好相處了不少。還有呀,我從前總覺得她長得太艷俗,可最近不知道為什么,我卻看她看得移不開眼,外院的都說她是咱們院子里最好看……”
  小丫鬟說到這里,看一眼瑤玫,趕緊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瑤玫姐姐你跟蘇琪不一樣,你們兩個都長得很好看……”
  瑤玫無奈一笑,“快去干活吧,省得等一會兒又被趙嬤嬤罵。”
  小丫鬟趕緊跑了。
  瑤玫轉(zhuǎn)頭望向被小丫鬟們包圍著的蘇琪,神色微不可見的變了變。
  -
  蘇琪一邊趴在美人靠上蹭著涼風(fēng),一邊想,現(xiàn)在的女主應(yīng)該還沒重生,可就算是重生了,她跟女主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她不挑事,女主應(yīng)該不會特意來搞她吧?
  “蘇琪,大公子來了。”說女主,女主到。
  瑤玫生得溫婉清麗,跟原身站在一起就像是空谷中的幽蘭和搔首弄姿的人間富貴花,對比強(qiáng)烈至極。
  在大周地界,尤其是文化匯聚中心金陵城,流行像女主一樣風(fēng)吹人倒的書香黛玉,而不是像蘇琪這樣一看就是專門哄騙唐僧進(jìn)洞的小妖精。
  原身雖然是個小妖精,每天不好好干活總想著勾引公子們飛上枝頭變鳳凰,但也是身懷絕技的。
  比如泡茶。
  整個承恩侯府里就她泡的茶最好喝,就連似乎對什么都不在意的大公子鄭峰都喜歡原身泡的茶。
  可是蘇琪她……不會泡茶QAQ。
  “哦?!碧K琪起身,去了茶室。
  大公子作為一個孝順的大公子,每日里都會風(fēng)雨無阻的來給老太太請安,他生得挺拔俊朗,性格尤其淡漠清冷,蘇琪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以為看到了一臺移動空調(diào)。
  雖然在大夏天的時候移動空調(diào)很受歡迎,但如果溫度太低也是會被凍傷的,最重要的是,這位大公子他……是!男!主!
  對,沒錯,就是他,看似冷峻淡薄,實則野心勃勃,背地里不知道干著什么勾當(dāng)準(zhǔn)備干翻大周皇帝。
  蘇琪往茶壺里抓了一把茶葉,然后盯著面前一排又一排不知道裝著什么東西的瓶瓶罐罐想了想,又隨便亂抓了一點扔進(jìn)去。
  等了半柱香時辰,茶開了,她倒出一碗遞給等在外頭的瑤玫。
  原身為了防止自己的泡茶技術(shù)被別人學(xué)會,尤其是瑤玫,所以泡茶的時候茶室內(nèi)一個人都不讓進(jìn)。
  至于為什么原身不自己去給大公子送茶,還能在大公子面前搏個臉,原因是老太太不允許。
  原身的意圖太明顯,老太太雖沒有拆穿,但卻總是隔著她跟公子們接觸,一副“你這個小妖精別帶壞了我家的乖孩子”的表情。
  放到別人家,像蘇琪這樣的狐媚子是要被打死的。
  不過幸好,老太太性格仁善,原身也知道分寸,除了暗搓搓拋拋媚眼外,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然老太太也不會留她到今天。
  送茶的活一向是瑤玫負(fù)責(zé)。
  瑤玫接過蘇琪遞給她的茶,聞到一股濃郁的古怪茶香。
  她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覺得這茶似乎跟以往蘇琪泡的都不一樣。
  “這是新品種。”蘇琪解釋道。
  “哦。”瑤玫雖然疑慮,但還是捧著茶去了。
  屋內(nèi),鄭峰坐在老太太下首處,沉默地聽著老太太說話。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每天念叨的只有一件事,“你也成婚三載了,綢兒那邊還是沒動靜嗎?”
  “不急?!编嵎迓曇舻?。
  “怎么能不急?你看看隔壁慶國公家,那孩子都能在地上跑了!”老太太急啊,急著抱曾孫子。
  鄭峰如老僧入定般抬手接過瑤玫手里的茶,照常打開,還沒喝,就被撲過來的茶香熏了一臉。
  茶碗里,那茶水濃郁到幾近泛出黑色。
  鄭峰:……老太太這是抱不到曾孫子就要毒死他嗎?
  鄭峰把茶盞放下,抬眸朝瑤玫看一眼。
  他是覺得茶水古怪才會多看瑤玫一眼,不想這一眼卻被老太太看到了。
  老太太露出一臉心領(lǐng)神會的表情,“安定,你屋子里是不是也該添人了?”
  安定是鄭峰的字。
  鄭峰沒說話。
  老太太繼續(xù)道:“你如果不嫌棄,我這老婆子就給你挑幾個送過去?”
  鄭峰站起來,“綢兒近日里身子不好,怕是要鬧。”
  鄭峰的老婆叫李綢兒,同樣出生定遠(yuǎn)侯府,是定遠(yuǎn)侯的掌上明珠。因為從小身子弱,所以家人寵愛至極。
  就算是嫁入了承恩侯府,也依舊保持著那副驕縱脾氣,有一點小事就喜歡責(zé)打下人,并且只要發(fā)現(xiàn)有什么小丫鬟對鄭峰有意,便想著法兒的折磨人。
  女主瑤玫在成為鄭峰的小妾后著實吃過她的苦,最后是在鄭峰的授意下?lián)Q了給李綢兒的藥,然后才讓李綢兒“因病去世”了。
  鄭峰并不喜歡自己的這位妻子,他娶她只是政治聯(lián)姻關(guān)系,他需要定遠(yuǎn)侯府的兵權(quán)。
  等他將兵權(quán)拿到手,定遠(yuǎn)侯府沒用了,李綢兒自然也沒用了。
  是死,是活,跟他自然沒有關(guān)系了。
  狠,真狠。
  一日夫妻百日恩,日日床頭睡床尾滾的,還能眼不眨的說一句,“天涼了,李氏該喝藥了?!?br />   女主瑤玫也狠,而且還聰明。
  十分明白的拿捏住了男主對定遠(yuǎn)侯府的心思,在被李綢兒欺負(fù)的時候忍氣吞聲,在發(fā)現(xiàn)男主造反的事情后又能鎮(zhèn)定自若的跳出來替他搭好踏板,解決李綢兒。
  嘖嘖嘖,太狠了,這兩個人,真是配誰都不對,只有你們兩個在一起才是絕配!
  面對這樣的狠人,蘇琪選擇敬而遠(yuǎn)之。
  -
  老太太深知李綢兒的脾氣,雖然她知道鄭峰是故意把李綢兒搬出來的,但也沒辦法。
  這件事只有鄭峰自己想通了,要納了,小丫頭才能真正入他的院子。
  因為只要鄭峰自己點頭答應(yīng)了,就算李綢兒再鬧,孫猴子也翻不出如來的手掌心,鬧不出風(fēng)浪來。
  最關(guān)鍵的是,老太太看出來鄭峰不想。
  既然不想,那就算了。
  不過老太太還是存著私心的,她對瑤玫說,“外頭天熱,你拿把傘送送安定?!?br />   “是?!爆幟等ト×藗闼袜嵎宄鲩T。
  女子一襲淺綠夏衫,臉上只施淡妝,夏日炎熱之際,身上卻半點汗也沒有出,冰肌玉骨,清麗惑人。
  她素手執(zhí)傘,走在鄭峰半步遠(yuǎn)后,略吃力的替他撐著。
  因為鄭峰實在是太高了,走路又快,所以瑤玫不得不小碎步跑著跟,不一會兒就氣喘吁吁了。
  “你回去吧?!编嵎逄纸舆^瑤玫手里的傘柄。
  瑤玫神色一頓,白皙面頰上浮出一點因為小跑步所以透出來的紅暈。
  “可是老太太讓奴婢送您到翠竹軒……”
  翠竹軒是鄭峰住的地方。
  “不必了?!编嵎遛D(zhuǎn)身,背對著瑤玫,“天氣熱,回去吧,別曬傷了?!?br />   男人語氣冷淡,瑤玫面頰上的薄紅卻突然更上一層樓。
  她站在那里盯著鄭峰高大的背影,輕輕咬了咬唇。
  這樣年輕有為又身份高貴,還挺拔俊朗的大公子哪個丫鬟不芳心暗許,白日做夢呢?

第2章
  第二天傍晚時分,蘇琪開開心心的準(zhǔn)備恰晚飯,就被瑤玫逮住了。
  “蘇琪,趙嬤嬤讓我們出去采買些過幾日荷花宴要用到的東西?!?br />   過幾天就是承恩侯府一年一度的荷花宴,大家都忙得飛起,作為院子里頭的大丫鬟,蘇琪和瑤玫也是很忙。
  這些貴夫人一天到晚吃飽了沒事干就喜歡折騰點什么雅集、宴會的。
  “哦?!碧K琪懶洋洋起身,臨走前把盤子里的懶宅美食綠豆糕用油紙包了準(zhǔn)備帶在身上吃。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很多東西克化不動,侯府夫人為了表示孝心就特地在這座院子里開辟了一個小廚房。
  蘇琪有閑錢,總是去小廚房溜達(dá),給點小錢,讓師傅們做點好吃的。
  像這個綠豆糕就是她去求的,這綠豆糕跟她們平時吃的沒什么不同,只在光禿禿的糕面上用朱砂畫了點東西。
  瑤玫不知道那是什么,兩點,一曲線,看著像是一個笑臉,另外還有哭臉,愁臉,怒臉什么的。
  因為新奇,所以小丫鬟們喜歡的緊,爭著搶著吃,就連因為夏日炎熱不怎么吃東西的老太太也跟著吃了好幾塊,如果不是趙嬤嬤勸著不讓用,怕積食,老太太估計能一個人干掉一整盤。
  沒有吃晚飯,就只能帶點綠豆糕了。
  -
  蘇琪跟瑤玫一起出了府。
  白日里太熱,街上都沒什么人,到了晚間才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出來擺攤,乘涼。
  蘇琪第一次見到古代的集市,她新奇至極,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出來干什么的。
  瑤玫看著一會兒買個冰糖葫蘆,一會兒往自己身上掛個小首飾的蘇琪,黛眉越皺越深,“我在這里取首飾,你去那邊拿衣裳吧,是老太太常去的長意閣?!?br />   長意閣是金陵城內(nèi)有名的連鎖成衣鋪子,遍布整個大周,類似于現(xiàn)代的私人訂制,沒有點門路的人是約不到的。
  “哦?!碧K琪也逛得差不多了,她順著瑤玫手指方向走進(jìn)暗巷。
  金陵城內(nèi)暗巷很多,又窄又小,曲曲繞繞,不熟悉地形的人一定會被繞暈,比如蘇琪。
  蘇琪站在黑乎乎的暗巷里嘆氣。
  她忘記了,原身知道路,可是她不知道路,誰知道這個巷子有這么多分叉路,她憑著感覺走了一段路,不僅沒走出去,反而越來越深。
  蘇琪蹲在地上吃完了一串冰糖葫蘆,正準(zhǔn)備再找找路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極細(xì)微的聲音。
  她眼前一亮,“有人嗎?”
  終于能出去了。
  蘇琪朝著聲源走去,因為巷子里實在太黑,所以她根本就看不清眼前那堆東西到底是什么。
  好像是垃圾?垃圾后面有個黑乎乎的東西。
  是什么?
  “狗嗎?”蘇琪瞇眼努力的看,還是什么都看不清。
  那坨黑乎乎的東西似乎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叫了出來,“汪汪汪……”
  “原來真的是狗啊?!碧K琪嘟囔了一句,在身上摸索起來,什么都沒摸到,只摸到一塊綠豆糕。
  “狗兒,我把綠豆糕給你,你告訴我怎么出去,好不好?”
  蘇琪沒養(yǎng)過狗,不過她朋友養(yǎng)過,聽她朋友說,她的狗聰明至極,不僅聽得懂人話,還能用寵物交流按鍵跟她溝通,簡直就是成精了!
  鄭峰受了傷,他捂著自己受傷的腹部躲在暗巷里。
  暗巷內(nèi)不通風(fēng),他身后是個賣酒的鋪子,酒香四溢,掩蓋了他身上的血腥氣。他只等著外面搜查的人過去了再說,不想竟聽到有人過來。
  腳步沉重,晃晃悠悠,一看就不是習(xí)武之人。
  只是路過。
  鄭峰這樣想著,手里的匕首卻依舊握得很緊。
  巷子里太黑,鄭峰看不清她的面容,聽聲音是個年輕的女子,他緩慢放松自己的呼吸,他聽到少女軟綿綿的聲音,帶著一股夏日里獨有的慵懶氣息,有點熟悉,想不起來。
  少女湊近,身上甜膩膩的滿是糕點的味道。
  “狗兒,狗兒,狗兒?”少女一疊聲的叫他,鄭峰沉默了一會兒,又汪一聲。
  “吶,往我左邊走你就叫一聲,往我右邊走你就叫兩聲?!鄙倥斡浦掷锏木G豆糕。
  鄭峰:……她還真以為狗能聽懂人話。
  “往左邊,還是右邊!”
  鄭峰叫了兩聲。
  “右邊呀!”少女欣喜不已,把綠豆糕朝他一扔,就朝右邊跑了。
  鄭峰:……真的信嗎?
  -
  蘇琪覺得自己運(yùn)氣真好,她成功找到了鋪子,還拿到了私人訂制。
  “你怎么這么慢?!彪m然如此,但女主瑤玫還是不滿意蘇琪的消極怠工。
  “巷子里太暗,我迷路了?!碧K琪抱著布匹,嘴里嚼著新買的蜜餞,“幸好我在巷子里碰到一只認(rèn)識路的狗,它給我指了路?!?br />   瑤玫:……
  “你要不要去巷子里看看它?”
  瑤玫:……
  瑤玫沒有搭理蘇琪的胡言亂語,兩人一道回了府。
  -
  瑤玫作為一只勤勞女主,對老太太的事情非常上心,甚至可以說做到了事必躬親。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就去不遠(yuǎn)的花園里替老太太收集露水。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難免要吃藥,需要用什么清晨的露水啦,幾年的雪水啦制藥。蘇琪反正是搞不懂的,不過瑤玫都將其一一記在心上,把老太太伺候的比自己老母親都好。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老太太才會格外看中瑤玫,在想著給鄭峰弄個小妾的時候第一個就想到了瑤玫。
  雖然舍不得如此乖巧貼心的瑤玫,但老太太更希望瑤玫能為鄭峰誕下子嗣,讓她抱上曾孫子。
  瑤玫拿著瓶子在花園里收集晨露,突然聽到身后有動靜,她一偏頭,正看到鄭峰踉蹌著翻墻而入。
  “大公子?”瑤玫面露吃驚。
  鄭峰一頓,他顯然沒想到這里有人。
  “你……”瑤玫聞到鄭峰身上的血腥氣,她的面色霎時白了,“您受傷了?”
  鄭峰站直身體,搖頭,“沒事?!?br />   瑤玫咬唇,上前一步,鼓起勇氣,“我送您回去吧?!?br />   鄭峰偏頭看她,小娘子拿著玉瓶站在那里,正抬頭看他。
  男人視線下移,看到她手里的玉瓶。
  “這個是……”
  “是老太太制藥的晨露?!?br />   鄭峰頷首,“你有心了,”頓了頓,他又道:“別告訴別人。”
  瑤玫聰明,當(dāng)然明白鄭峰的意思。
  她鄭重點頭。
  -
  今日,孝順的大公子照舊過來給老太太請安,只是面色有點白。
  蘇琪照舊要給大公子煮茶,她隨便抓了幾把扔進(jìn)去,把煮好的茶遞給瑤玫。
  瑤玫端著茶過去正堂,時不時偷偷瞧鄭峰一眼。
  鄭峰第二次看到這古怪的茶,皺眉,忍住,沒喝。然后一偏頭,看到老太太身旁擺著的綠豆糕,神色一頓。
  那綠豆糕上有古怪的符號。
  “那個是……”鄭峰一向話少,更別說是主動問話了。
  老太太興奮道:“你說這個?是個小丫鬟想出來的,我瞧著新奇,就多吃了幾日?!?br />   “哪個小丫鬟?”鄭峰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
  老太太笑了笑。
  她本來沒說蘇琪的名字就是怕這安分了幾日的小妮子故態(tài)萌發(fā),沒曾想自家這個沉默寡言,就連她這個做奶奶的都看不透心意的大孫子居然會感興趣。
  老太太視線一轉(zhuǎn),看到站在旁邊的瑤玫,抬手道:“喏,遠(yuǎn)在天邊,近在眼前?!?br />   瑤玫微微睜大了眼,她絞著一雙手站在那,卻沒有說話,只是垂下了頭。
  鄭峰看向她,淡淡點頭,似乎失了興趣,“哦?!?br />   -
  這日探望過后,極希望抱曾孫子的老太太又讓瑤玫出來送鄭峰。
  瑤玫跟在鄭峰身后,兩人一前一后的走。
  突然,走在前面的鄭峰問她,“喜歡狗嗎?”
  瑤玫一愣,露出一個受寵若驚的溫婉笑容,“我,我怕狗,小時候被狗咬過。”
  “哦?!编嵎妩c頭,不再說話。
  馬上要出老太太的院子,瑤玫突然近前幾步,將手里一直攥著的東西塞給鄭峰,然后鼓起勇氣道:“大公子,這是回春堂的金瘡藥。”
  回春堂是金陵城內(nèi)最有名的藥堂。
  鄭峰面色變了變,卻很快恢復(fù),他頷首,說出來的話卻讓瑤玫瞬間白了臉,“下次不必做這樣的事。”
  瑤玫多聰明一個人啊,立刻明白了鄭峰的意思。
  鄭峰在做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瑤玫雖然不知道鄭峰在做什么,但她明白,她觸到了他的禁地。
  “……是?!痹卩嵎灞涞囊暰€下,瑤玫低頭,小臉慘白。
  -
  蘇琪正在吃老太太剩下的棗泥山藥糕。
  天氣太熱,這棗泥山藥糕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來了。老太太覺得浪費(fèi),就讓小丫鬟們分著吃了。
  蘇琪坐在美人靠上吃糕點,遠(yuǎn)遠(yuǎn)看到瑤玫白著一張小臉回來。
  嗯?不是去送情郎了嗎?怎么臉色這么難看?
  “瑤玫姐姐,我替你留了兩塊。”有小丫鬟平日里跟瑤玫關(guān)系好,專門替她留了兩塊棗泥山藥糕。
  瑤玫搖頭,“你自己吃吧?!闭f完,瑤玫突然抬頭朝蘇琪的方向看一眼,然后就回了自己屋。
  蘇琪不明所以。
  她得罪女主了?沒有吧?難道就因為她吃了三塊棗泥糕,女主卻只有兩塊?不會這么小氣吧?
  -
  吃完了棗泥糕,蘇琪正準(zhǔn)備吃晚飯,就被她媽叫了出來。
  為什么每次都不能等她把飯吃了再說?你們書里人就不用吃飯喝水拉屎了嗎?
  “琪兒呀,成了?!崩夏赣H抓著蘇琪的手兩眼放光。
  蘇琪:???
  這是院內(nèi)僻靜一角,燈色昏暗,如果不是別人告訴她這是原身的老母親,蘇琪差點認(rèn)不出來。
  主要是太不像了。
  老母親生得很普通,雖然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但從臉骨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也是姿色平平。
  真的不像,原身是像她爸吧?
  一般來說都是女肖父。
  蘇琪贊同地點頭,就見面前的老母親眸中光色更甚,“今晚丑時,我替你留門?!闭f完,老母親就急匆匆走了,仿佛只是一個來告訴她任務(wù)的NPC,完全沒有一點屬于母女之間的親情展示。
  蘇琪:……到底要讓她干什么?還有丑時是什么時辰?
  學(xué)渣蘇琪一臉迷茫,然后決定不搭理這個NPC,一覺睡到日上三竿。
  沒辦法,又沒有手機(jī),而且承恩侯府作為豪門貴族,作風(fēng)嚴(yán)謹(jǐn),一定不會出現(xiàn)什么奇奇怪怪的話本子。
  因此,蘇琪除了吃,就是睡,還能干嘛呢?
  -
  蘇琪打著哈欠起身,照舊掛在美人靠上蹭主屋里吹出來的涼風(fēng)。
  那邊,孝順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又來請安了。
  只不過,二公子鄭濂那張風(fēng)流倜儻的臉上紅紅點點的全部都是被蚊子咬出來的包。
  鄭濂生得俊美,跟鄭峰不是一個類型,他既會說話,又舍得花錢,活還好,深受小丫鬟們的喜愛。
  可現(xiàn)在,他這張臉居然跟豬頭沒什么區(qū)別。
  嘖嘖嘖,真可憐,大概是昨天晚上不知道又跟哪個貌美小丫鬟鉆了草叢吧。
  鄭濂作為古代海王,池塘里養(yǎng)了很多魚。除了承恩侯府的,還有外頭的。什么青樓妓館,小家碧玉,大家閨秀等等。
  他胡鬧慣了,老太太一直就想著要給他娶個能耐的正妻管著。
  這個想法盤旋在腦中多月,今日乍然一看到鄭濂的豬頭臉,老太太立刻就怒了,“你又去哪里鬼滾了!”
  鄭濂趕忙告饒,“老祖宗冤枉啊!孫兒這是半夜去替您采蓮藕,被蚊子咬的?!?br />   老太太皺眉,不太相信。
  鄭濂趕緊讓自己的小廝把新鮮蓮藕端上來。
  那小廝一本正經(jīng),“這是我家公子給老太太連夜挖的藕?!?br />   老太太半信半疑。
  鄭濂指天發(fā)誓。
  鄭濂并沒有說謊,這還真是他挖的藕。
  昨夜,鄭濂按時赴約,等了一個時辰卻沒等到嬌俏小娘子,反而被蚊子咬成了豬頭。
  二公子怒從心中起,暴走之際不甚跌入荷花池,好不容易爬上來,發(fā)現(xiàn)手里拽著半截藕。
  “難得你有孝心?!崩咸屭w嬤嬤將藕收起來,然后又提起讓鄭濂娶正妻的事。
  鄭濂哪里舍得自己的單身貴族生活,連連擺手就逃了,留下鄭峰一個人獨自面對老太太的催曾孫子緊箍咒。
  -
  大公子來了,蘇琪照舊要煮茶。
  其實她也好奇的嘗過一口自己煮的茶,太他媽難喝了,也不知道這大公子是不是受虐狂。
  蘇琪煮茶一直是一個人,鄭濂看到守在茶室門口的瑤玫,避開她,從窗戶翻了進(jìn)去。
  蘇琪正在等茶開,不想身后突然傳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害得我好苦啊!”
  蘇琪一扭頭,看到一張湊近的豬臉,嚇得花容失色,“豬??!”
  鄭濂:……
  瑤玫聽到里面的聲音,問,“蘇琪,怎么了?”
  “沒事。”
  瑤玫并不想管蘇琪,她還在想著昨天的事。
  她似乎是惹了大公子厭惡……
  -
  茶室內(nèi),蘇琪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心緒,想起來這位是二公子。
  “您,要喝茶?”
  “喝茶?”因為外面有人,所以鄭濂說話的時候也壓低了嗓音,“你覺得我現(xiàn)在喝得下茶嗎?”
  喝不下茶?蘇琪想了想,把身旁裝著綠豆糕的盤子遞給他,“那要不,吃點綠豆糕?”
  “蘇琪。”男人恨得咬牙,“女人欲擒故縱確實能引起男人的興趣,可如果過了,反而會得不償失。”
  蘇琪:???她就給個綠豆糕,怎么就欲擒故縱了?還得不償失了?她還舍不得給呢。
  蘇琪自己塞了一塊綠豆糕進(jìn)嘴。
  鄭濂看她吃得面頰鼓起,一張小臉未施粉黛卻明艷至極,忍不住也跟著咽了咽口水。
  正好茶好了,蘇琪倒了一碗出來。
  外頭的瑤玫算好時辰敲門。
  蘇琪朝鄭濂看一眼,鄭濂要臉,惡狠狠瞪她一眼,“本公子再給你一個機(jī)會,今晚還是老地方?!痹捔T,鄭濂一把搶過她的盤子,拿著那盤綠豆糕翻窗走了。
  蘇琪:……
  她似乎有點懂了,這位二公子居然是她的……偷情對象嗎?
  -
  今日的茶照舊古怪至極,鄭峰沒喝,出來的時候碰到自家棄兄先逃的二弟鄭濂,正拿著一盤綠豆糕在吃。
  鄭峰隨意瞥一眼,雙眸瞬時頓住。
  上面的符號讓他覺得熟悉至極。
  “哪里拿的?”
  “茶室?!编嶅ピ捔T,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嘴了。
  鄭峰一向知道鄭濂的荒唐,他皺眉道:“是該找個人管管你了。”
  “大哥,”鄭濂不服,“怎么連你也這樣?!?br />   鄭峰目不斜視往外去,鄭濂跟上來,瞥到癡癡望著鄭峰的瑤玫,臉上露出笑來,“大哥,這么一個大美人傾心于你,你就一點都不心動?”
  初見到瑤玫時,鄭濂很是感興趣,甚至于他沒有拒絕蘇琪貼上來,就是因為想著這小丫頭能替他將瑤玫約出來,卻不想……鄭濂瞇了瞇眼。
  現(xiàn)在,鄭濂對瑤玫已經(jīng)一點都不感興趣了,他要先收拾這個小妖精!
  那邊,鄭峰皺眉,“別壞了姑娘家名聲?!?br />   鄭濂嗤一聲,“一個丫鬟罷了。”
  有什么名聲。
  鄭濂又想起茶室里那個明媚的小妖精,哼,以為欲擒故縱這樣的把戲?qū)λ杏脝幔?br />   真是幼稚。

第3章
  蘇琪沒有攀高枝的念想,尤其那個人還是個海王。也沒有安全措施,誰知道會不會有病啊,咦~
  蘇琪趕緊把茶室消了消毒,然后一日三餐加下午茶,晚上安安穩(wěn)穩(wěn)躺上自己的小床床睡覺覺。
  翌日,整整熬了兩夜,還喂了整整兩夜野蚊子的鄭濂腳步虛浮的過來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皺眉看他,“又去挖藕了?”
  鄭濂:……
  老太太又問,“藕呢?”
  鄭濂說,“吃了?!?br />   老太太:……
  老太太當(dāng)然不信鄭濂是去挖藕了,她覺得這個二孫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一定要管管了。
  老太太決定上強(qiáng)硬措施,開始給二孫子找對象。
  那邊,鄭濂還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安排終身大事,他盯住了蘇琪。
  “本公子突然想吃藕,你,去給我挖。”剛剛煮好茶的蘇琪還沒來得及歇口氣,吃塊糕點,就被鄭濂給堵住了。
  蘇琪歪頭,“二公子,我是老太太的丫鬟?!?br />   “所以呢?”鄭濂冷笑一聲,“你一個奴婢,敢不聽我的話?”
  蘇琪:……這該死的封建主義堪比奴隸制社會。
  行吧。
  “奴婢去吩咐廚房做……”
  “不?!编嶅リ帨y測的打斷蘇琪的話,“我要你親手挖。”
  蘇琪:……
  明白了,她的情夫來為難她了。
  而且看起來非常像是欲求不滿。
  “蘇琪,是你先撩的我,現(xiàn)在卻又不想了?呵,本公子是你想撩就撩,想拋就拋的嗎?這世上只有本公子甩別人,還沒有人敢甩本公子呢!”鄭濂猛地逼近她,陰沉著臉說出這番話。
  蘇琪忍住,沒說,“你看,現(xiàn)在不就有了嗎?”這句話。
  面對封建邪惡勢力,她選擇屈服。
  -
  夏天日頭極大,幸好那個荷塘旁邊有樹。
  蘇琪挽起褲腳,踩著繡鞋,就那么下了水。
  二公子領(lǐng)著一眾小妾、丫鬟,搬了一張?zhí)梢巫谀?,悠閑地看著蘇琪挖藕。
  蘇琪:……腐敗的資本主義。
  鄭濂看著在池塘里熱得香汗淋漓,小臉被曬得通紅的蘇琪露出快意的笑。
  一旁的小妾貼心的替他喂過來一顆葡萄。
  鄭濂瀟灑地?fù)u著折扇,張嘴,把葡萄吞進(jìn)去,然后……卡住了。
  小妾還在柔情似水的給鄭濂剝下一顆葡萄,一抬頭,發(fā)現(xiàn)自家二公子面色漲得跟豬肝一樣,配上那滿臉蚊子包,更像豬了。
  “二公子,二公子你怎么了?”
  鄭濂伸手去抓喉嚨,又使勁拍胸脯,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音。
  動靜太大,蘇琪扭頭看去,看到鄭濂的樣子。
  小妾哭著嚷,“二公子被葡萄噎住了!”
  噎住了?
  蘇琪看著二公子周圍的小妾、丫鬟們亂作一團(tuán),卻沒有一個人會海姆立克急救法……好吧,這是古代,沒有這種東西。
  蘇琪淌著泥水從荷花池里出來,努力地?fù)荛_人群。
  眼尖的小妾看到蘇琪,趕緊把她攔住,“你要干什么?”
  蘇琪沒理她,卻不想這小妾猛地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尖銳的指甲幾乎掐進(jìn)她肉里。
  這小妾是故意的,她就是看不慣蘇琪的狐媚樣。
  蘇琪皺眉,一把甩開那小妾,快速走到鄭濂身后,然后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把抱住他。
  “快放開二公子,你要干什么!”
  眾人圍攏過來,蘇琪趕緊下手。
  鄭濂一怔,還沒反應(yīng),只覺腹部被重?fù)魩紫?,他猛地咳嗽,喉嚨里的葡萄吐了出來?br />   與此同時,蘇琪也被這些小娘子們拽開了。
  “住手!”鄭濂嘶啞著嗓子把蘇琪從女人堆里撈出來,他看到她臉上被抓出的血痕,還有胳膊上的掐痕。
  蘇琪肌膚白,又嫩,平日里磕著碰著都顯得清晰,更別說是別人故意虐待。
  鄭濂成日里廝混女人堆,哪里不明白這些女人的招數(shù)。
  他只是不喜歡管而已,再說了,看一堆美人為自己爭風(fēng)吃醋也挺快意。
  可現(xiàn)在,他卻真的生氣了。
  “二公子,你看看她,把人家抓得好痛?!蹦莻€領(lǐng)頭的小妾柔弱無骨地攀附到鄭濂身邊。
  鄭濂神色平靜地低頭看她,捏起她的胳膊。
  小妾得意的朝蘇琪看去,臉上笑容還沒完全舒展,只聽“咔嚓”一聲,她的胳膊就斷了。
  小妾的面色瞬時慘白,她驚聲尖叫起來,“?。 ?br />   蘇琪也被嚇到了。
  她后退一步,想走,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胳膊還被鄭濂的另外一只手拽著。
  “就是這只手喂的葡萄?”鄭濂笑著,神色卻是冷的。他抬腳,把小妾踹進(jìn)了荷花池子里。
  瞬時,剩下的小妾和丫鬟們都慘白著臉閉上了嘴,誰都不敢再多話,甚至恨不能把呼吸都閉起來。
  蘇琪看著在荷花池里掙扎的那個貌美小妾,突然想起來了。
  鄭濂雖然看似是個風(fēng)流公子,但身為承恩侯府的二公子,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一個風(fēng)流公子?
  他的陰毒,比起鄭峰來只多不少。
  而且不巧,這個人還是個男二。
  作為男二,自然是為女主癡,為女主狂,為女主“哐哐哐”的撞白墻。
  夏天日頭大,蘇琪折騰了一晌午,再加上被鄭濂這一手徒手掰斷小細(xì)胳膊嚇到,只覺眼前發(fā)黑,然后直接暈了過去。
  鄭濂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朝身旁的丫鬟們橫一眼,“還不快去請大夫!”
  -
  蘇琪是在一個陌生房間里醒過來的。
  屋內(nèi)被裝飾的很漂亮,擺滿了各種奇珍異寶,什么花瓶,掛件,屏風(fēng)一堆叫不出來名字,一看就知道能拍賣出幾百萬,甚至幾千萬的東西。
  這不是她的房間,也不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任何一個房間。
  “你醒了?”屏風(fēng)后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蘇琪立刻警惕起來。
  鄭濂從屏風(fēng)后繞出來,穿了件墨綠色的綢子衫,人模狗樣,衣冠楚楚地?fù)u著扇子,看向蘇琪的眼神復(fù)雜又饒有興趣。
  蘇琪分明在他眼中看出了一句話。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興趣。
  蘇琪:……大事不妙。
  “時辰不早,奴婢該回去了?!碧K琪起身,套上自己的繡鞋就要走,不想?yún)s被鄭濂用扇子攔住。
  上好的象牙骨扇,抵著蘇琪的細(xì)腰,成功擋住了她的去路。
  男人傾身過來,似笑非笑,“你救了我的命,就不想要一些賞賜嗎?”
  蘇琪咽了咽喉嚨,偷偷看一眼鄭濂風(fēng)流出色的臉,“想?!?br />   鄭濂臉上笑意變淡,眸中厭惡之色頓出。
  他就知道,所有女人都是一樣的。
  “要什么?”鄭濂收回了自己的扇子,語氣冷淡下來。
  蘇琪趕緊道:“想讓您離我遠(yuǎn)一點。”
  鄭濂:……
  鄭濂看到滿臉誠懇之色的蘇琪,懷疑自己年紀(jì)輕輕幻聽了。
  “你再說一遍。”
  蘇琪嘆息一聲,“二公子,從前是我年紀(jì)輕,不懂事,我現(xiàn)在明白了,您高高在上,就是那天上的天鵝,我就是那池塘里頭的淤泥,我配不上您。”蘇琪覺得自己十分誠懇的祈求這位腹黑男二遠(yuǎn)離自己,奔向?qū)儆谒呐鳌?br />   可是男二不愿意,他甚至因為驚奇,所以差點發(fā)出夾子音。
  “你再說一遍。”
  蘇琪:……這位二公子是鸚鵡嗎?
  再說多少遍都是一樣的。
  蘇琪最后總結(jié),“二公子,奴婢高攀不上您。”說完,蘇琪趕緊提裙跑了,就像身后有狼在追。
  鄭濂:……
  鄭濂真是第一次碰到在自己面前跑得比兔子還快的女人了。
  哪個女人看到他不急吼吼地貼上來?
  鄭濂越想越氣,一轉(zhuǎn)頭看到桌子上的葡萄,想起今天少女從后面抱住自己的溫暖。
  鄭濂早就身經(jīng)百戰(zhàn),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覺得今天的擁抱格外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呢?他也說不上來。
  就是……不一樣。
  -
  蘇琪覺得很糟,非常糟,糟糕透頂了。
  鄭濂似乎看上她了。
  時不時就讓自己身邊的丫鬟給她送貴重的珍寶首飾,雖然蘇琪都沒要,但他依舊樂此不疲。
  蘇琪知道,這是鄭濂最常用的追人手段,就跟現(xiàn)代有錢人追小女朋友一樣,不都喜歡送包包,送別墅,送車車什么的嘛。
  糖衣炮彈是永遠(yuǎn)的神。
  而面對對糖衣炮彈完全不感興趣的蘇琪,鄭濂的興趣更加大了。
  他看著眼前一件件被送回來的珍稀物品,冷笑一聲。
  如果不答應(yīng),那一定是錢花的還不夠多!
  除了糖衣炮彈,鄭濂每天還對蘇琪進(jìn)行精神壓迫。每日過來請安的時候一定要特意路過茶室看她一眼。
  蘇琪:……她臉上又沒花。
  因為鄭濂的“偏愛”,所以最近不僅眾人看她的視線變了,就連老太太都對她產(chǎn)生了明顯的敵意。
  “聽說是蘇琪不知廉恥,自己勾引的二公子的?!?br />   “是啊,我聽說那天晚上她從二公子院子里頭出來,連身上的衣裳都換了呢?!?br />   那日里,蘇琪暈過去后,在鄭濂的院子里醒過來,身上的衣裳確實被人換了。
  對于這件事,蘇琪也是如鯁在喉,不過鯁著鯁著她就不在意了。
  。
  作為一名有思想的新女性,肉體只是皮囊,精神屬于靈魂。
  看看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這樣一想,蘇琪心情又舒暢了,再多吃一點肉吧,最近廚房里做的櫻桃肉實在是好吃的一絕??!
  作為南方人,她實在是愛甜肉愛得癡迷。尤其是那種甜肘子,就算是飯量不大的她一頓也能干完。
  -
  最近后院里關(guān)于蘇琪和鄭濂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特別多,鄭濂不是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在等蘇琪自己憋不住來找他。
  可他一連“路過”茶室好幾日,那人就跟沒看到他似得。終于,鄭濂自己先憋不住了。
  他站在茶室邊的房廊下,透過大開的窗戶朝蘇琪看去。
  少女正在煮茶,爐火邊她的臉被熱得透出幾分緋紅,汗?jié)竦臑醢l(fā)貼著面頰,露出一雙眼。那是一雙波光瀲滟的桃花眼,偏瞳仁又黑,平添楚楚稚氣。小巧的鼻翼,豐潤的唇,鵝蛋尖的下巴,瑩白的肌膚,好一個絕色佳人。
  鄭濂不記得從前的蘇琪長什么模樣,她總是帶很濃的妝容,讓他提不起半點興趣。可眼前的少女未施粉黛,卻一眼讓他看入了神。
  鄭濂不禁看得有點久。
  蘇琪煮完茶,一起身,就看到了身后的木頭人。
  蘇琪:……
  “二公子?”見到主人家,還是打個招呼吧。
  蘇琪越坦蕩,鄭濂就越心悶。
  “你,”他盯著少女身上輕薄的夏衫,惡意突起,“你知道那日晚間,是誰給你換的衣裳嗎?”
  “哦,是誰?”蘇琪微揚(yáng)了揚(yáng)眉。
  鄭濂臉上笑意更甚,“是本公子。”
  “哦?!碧K琪毫無反應(yīng),只是點頭。
  鄭濂被她噎住。
  這是一個女人該有的反應(yīng)嗎?
  “你知道我剛才說了什么嗎?”鄭濂咬牙。
  為了給她臉,他特意挑了沒人的時候,還壓低了聲音,她卻半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女兒家名聲!
  浪蕩!
  她聽到了,她又不是聾子。
  “蘇琪,你當(dāng)真一點都不在意?”鄭濂見過太多的女人,他認(rèn)為這是蘇琪的手段,可偏偏,偏偏他被她影響了。
  蘇琪懶懶看他一眼,“不在意?!?br />   鄭濂氣得攥緊手中折扇,怒極反笑,“很好,蘇琪,你會后悔的。”話罷,男人轉(zhuǎn)身朝前走。
  他路過立在茶室前的瑤玫。
  瑤玫垂眸行禮,鄭濂目不斜視,根本就沒有看到她。
  瑤玫看著鄭濂怒氣沖沖的背影,面色有點難看。
  她是不喜這位風(fēng)流二公子的,只不過鄭濂卻似乎對她頗有意思,還派小丫鬟來打聽,雖然中途被蘇琪截了胡。
  瑤玫對這件事本來并不在意,可現(xiàn)在……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嫉妒。
  內(nèi)心里有個聲音告訴她。
  鄭濂本來應(yīng)該是圍著她轉(zhuǎn)的。

第4章
  鄭濂的報復(fù)來的很快。
  這一日,蘇琪正準(zhǔn)備用晚膳,就被老太太身邊的趙嬤嬤喊了過去。
  趙嬤嬤雖然一向?qū)λ龥]有好臉色,但這次明顯還懷揣了敵意。
  蘇琪看著今天晚上的雞腿飯,有點舍不得。
  為什么總是在她吃晚飯前喊她,就不能再慢一點嗎?
  “快點?!壁w嬤嬤催促。
  蘇琪最后望一眼雞腿飯,跟了上去。
  老太太坐在羅漢塌上吃茶,看到蘇琪進(jìn)來也不說話,就那么慢悠悠的繼續(xù)吃茶。
  蘇琪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腳都站酸了。
  她小心翼翼的偷偷動了動腳,沒想到剛剛一動,老太太就突然抬頭看她。
  蘇琪趕緊低頭站好,就跟看到了幼稚園園長一樣。她隱約覺得,自己這養(yǎng)老院怕是待不下去了。
  “你跟隱思的事我都知道了?!崩咸朴崎_口。
  隱思是鄭濂的字。
  “你愿意到他那去嗎?”
  “不愿意!”老太太話音剛落,蘇琪就立刻接上,因為聲音太大,所以唬的老太太差點把手里的茶盞打翻。
  蘇琪略尷尬地咳了一聲。
  老太太年紀(jì)大了,確實禁不住嚇。
  “為什么不愿意?”幸好,老太太十分穩(wěn)得住。
  蘇琪一臉迷惘的反問,“為什么要愿意?”
  老太太被問住了。
  她看出來,這小娘子是真不愿意去。
  本來嘛,老太太覺得這小蹄子整日里勾搭公子們,讓她很是厭惡,想著若是她應(yīng)承了,鄭濂那邊也確實想要的話,那就送過去吧。
  她是了解自家二孫子的,圖個新鮮罷了。
  可沒想到這小娘子拒絕的這么徹底。
  這下子,老太太有點不淡定了。
  “你是覺得我家隱思配不上你?”
  蘇琪:……
  “奴婢不是,奴婢沒有。”
  “哼?!崩咸臍忭樍?,又問一遍,“你真的不去?”
  蘇琪堅定搖頭,“不去。”
  老太太朝她擺手,“罷了?!?br />   蘇琪趕緊在趙嬤嬤的瞪視下溜了。
  趙嬤嬤看著蘇琪那小腰扭得跟水蛇一樣,再看那張狐媚子臉,心中不喜,“老太太,留著這丫頭始終是個禍害,她不愿意去二公子那,難不成是打著大公子的主意?”
  老太太卻道:“鄭峰那邊她若是能打上主意,我倒還真是要謝謝她呢?!?br />   -
  自從蘇琪在老太太處明確拒絕了給鄭濂當(dāng)?shù)诓恢赖诙嗌俜啃℃螅笤豪锏娘L(fēng)言風(fēng)語終于漸漸止住了。
  可另外一撥流言又隨之而起。
  說蘇琪看不上二公子,看上大公子了。
  蘇琪:……她不是,她沒有,你們血口噴人!她連那位大公子眼睛、鼻子都沒看清楚呢!
  在蘇琪用力的申辯下,流言變成了,“蘇琪覺得大公子的眼睛、鼻子尤其好看。”
  蘇琪:……累了,毀滅吧。
  -
  “大哥,聽說老祖宗院子里頭有個小娘子看上你了?”鄭濂搖著扇子,語氣里難掩一股酸氣,“還說你的眼睛、鼻子特別好看。”
  哪里好看了?像這樣不知道疼人的冰塊臉,有他好嗎?他腆著臉去問老祖宗要人,居然被她拒了!
  鄭峰從來不關(guān)心這種風(fēng)月之事,只道:“那位要從皇廟里出來了。”
  鄭濂面色微變,坐直身體,“他的病好了?”
  “不知道?!编嵎灏櫭?,手里拿著剛剛收集到的情報,“他去年入的皇廟,這十八年來一直住在東宮內(nèi),除了東宮和皇廟里面的人,誰也沒見過他?!?br />   “圣人孩子多數(shù)夭折,只剩下這么一個,自然愛護(hù)的很?!鳖D了頓,鄭濂神色略沉,“我聽說他脾氣暴戾,比起圣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br />   “呵,”鄭峰嗤笑一聲,“畢竟是父子?!?br />   “我們此次荷花宴可要請這位太子爺來?”
  “請自然是要請的,只是來不來卻不知道了?!?br />   “圣人年紀(jì)大了,太子也已經(jīng)十八了,是時候該入手朝堂之事了,圣人不可能將這位太子殿下藏一輩子,大哥,你說對不對?”
  “嗯?!编嵎宓偷皖h首,眸色陰沉。
  -
  明日就是承恩侯府一年一度的荷花盛宴,齊聚金陵城內(nèi)名門望族,皇親國戚。
  老太太的院子里頭也忙碌的緊,小丫鬟、老婆子們都忙得腳不點地,只有蘇琪一個人趴在美人靠上發(fā)呆。
  趙嬤嬤素來看不慣她,當(dāng)即過去呵斥,沒想到這小蹄子猛地把臉轉(zhuǎn)過來,把趙嬤嬤差點嚇出心臟病。
  “蘇琪,你的臉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碧K琪搖頭,一臉苦澀。
  只見她原本白嫩面頰之上遍布小紅疙瘩,密密麻麻,擠得跟芝麻大餅似得,完全看不出昔日那份妖嬈嫵媚。
  趙嬤嬤第一眼震驚,第二眼幸災(zāi)樂禍,“喲,你這不會是吃錯什么東西了吧?”不知道想起什么,趙嬤嬤突然皺眉,“你吃蘋果了?”
  蘋果?
  “吃了?!碧K琪點頭。
  趙嬤嬤震驚地瞪大眼,“你對蘋果過敏,你忘了?”
  常日里蘇琪有多愛美就有多厭惡蘋果,為了她,老太太這個院子里頭基本沒出現(xiàn)過蘋果這種東西。
  雖然老太太也不愛吃就是了,畢竟蘇琪一個丫鬟也沒這么大的臉。
  過敏?她不知道??!每天一個小蘋果不是營養(yǎng)標(biāo)配嗎?難道她前幾天身上開始起小疹子不是因為夏天太熱起了濕疹,而是因為蘋果過敏?。?!
  “你這……到底是吃了多少啊?”
  蘇琪顫顫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個?”
  蘇琪搖頭,“一籃子?!?br />   每天一個小蘋果,可不就要一籃子嗎?
  趙嬤嬤:……
  怪不得發(fā)的這么厲害,居然整整一籃子!
  “你雖然是過敏,但這副模樣也不能伺候老太太了,先去把病養(yǎng)好,我讓你老子娘來領(lǐng)你回去?!?br />   趙嬤嬤巴不得蘇琪趕緊走,立刻就讓小丫鬟去把蘇琪的老子娘喊了來。
  她老子娘跟另外一個老嬤嬤輪班當(dāng)守門人,正睡得憨實的時候被小丫鬟帶過來,說讓她領(lǐng)蘇琪回去。
  老子娘一臉懵逼的被領(lǐng)過去,一眼看到蘇琪的臉,嚇得魂飛魄散。
  “誰,誰把你害成這樣,我的兒?。∥铱嗝膬喊。 ?br />   蘇琪:……她只是過敏,又不是過世。
  -
  經(jīng)過一番解釋,她這不是被人謀害,而是自己作死后,蘇琪終于跟著她的npc老子娘回去了。
  她老子娘是承恩侯府的家生子,住在侯府下人房里,環(huán)境跟老太太的頂級養(yǎng)老院當(dāng)然是不能比的。
  “你說說你,荷花宴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卻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還有呀,我聽說二公子親自去跟老太太要的人,你怎么不應(yīng)呢?這是多好的機(jī)會呀!你難不成還想著那位大公子呢?”
  “大公子是什么人物,哪里是你能高攀上的?!?br />   老子娘一路走,一路絮叨,蘇琪大概聽明白了。
  原身活成這樣,也有一大部分是因為她老子娘的家庭教育吧。
  “你知道這次荷花宴上會來多少達(dá)官顯貴嗎?我可是聽說連那位太子爺都要過來!”
  太子爺是什么概念呢?大概就是總統(tǒng)他兒子吧。
  她這老子娘也真是異想天開,居然想讓她的丫鬟女兒,一個奴籍女婢去勾搭太子爺。
  好吧,這是在小說里,反派總是顯得智商不足。
  “你看看,我連藥都給你買好了?!崩献幽镪P(guān)上門,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個小瓷瓶,一臉的遺憾。
  藥?什么藥?不會是……那種藥吧!
  蘇琪冷不丁想起她的結(jié)局,就是在荷花宴上勾引太子,然后被做成了人皮燈籠。
  不是吧?。?!幸虧她干了一籃子蘋果,不然就要被剝皮了!感謝貪嘴,救我狗命。
  “你說說,現(xiàn)在你這張臉還能干什么?”老子娘嫌棄的上下打量蘇琪,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其實這藥吃了后神志不清,看不清臉也沒關(guān)系,關(guān)了燈嘛,女人都一樣。”
  蘇琪:……我感謝您八輩子祖宗。
  哦,不對,現(xiàn)在也是她祖宗了。我感謝我八輩子祖宗。
  “娘,我想通了?!碧K琪一把握住她娘的手,“我想嫁個老實人?!?br />   對不起老實人。
  “你說什么?”王氏沒聽清楚。
  蘇琪解釋道:“娘,我想通了,您替我找一個小廝嫁了吧。不用大富大貴,只要人好,能吃飽飯就行?!?br />   蘇琪知道,她被鄭濂看上了,鄭濂此人雖然喜好美人,但從來不碰有夫之婦。雖然蘇琪還想多當(dāng)幾年單身貴族,但形勢比人強(qiáng),她現(xiàn)在只能選擇早早嫁人,避開這只腹黑男二。
  她不知道鄭濂還會使出什么手段來對付她,按照原劇情,這位男二為了女主可沒少干缺德事。
  “琪兒,你這是怎么了?難道是有人為難你?”王氏一臉的不可置信,顯然是不相信自己利欲熏心,一心攀附富貴的女兒突然變身高潔靚女,要走尋常路了。
  “我,累了?!碧K琪伸手摸著自己的臉,只覺坑坑洼洼仿佛月球表面。
  王氏卻因為蘇琪的這三個字和這張月球表面的臉聯(lián)想到一串溜的陰謀詭計,猛地一下抱住蘇琪大哭起來,“都怪你爹死的早,娘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誰都欺負(fù)咱們娘倆?!?br />   “你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娘知道,你都是為了爭口氣。琪兒呀,你過得太苦了,娘也是不忍心,可每每勸你都不聽,如今你能想開,娘很高興。”
  蘇琪望著王氏哭紅的眼,心尖霍然一疼。
  她想,疼的是蘇琪,不是她。原來蘇琪變成這樣,是因為小時受到太多欺辱和白眼,所以才會一心想著要出人頭地的嗎?
  她嫉妒女主也是因為女主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一切。
  雖壞,但也可憐。
  “嗯,娘,以后我會好好孝順你的?!贝嫣K琪。
  -
  老太太心善,念著蘇琪,讓趙嬤嬤替她請了承恩侯府的醫(yī)士來看。
  那醫(yī)士給蘇琪包了藥,讓她每日煎服吃兩次,還有外敷的粉末,用水和了糊在臉上。
  其實蘇琪不止是臉,身上也是大片大片的紅疙瘩。
  晚間,她褪了衣衫,只剩下小衣,讓王氏將外敷的灰色粉末混了水抹在身上,那粉末干涸之后窸窸窣窣往下掉。
  雖然麻煩,但效果不錯。
  翌日清醒,蘇琪身上的紅疙瘩消退下去一些,雖然依舊很嚴(yán)重,但起碼在好轉(zhuǎn)。
  我大中醫(yī),永遠(yuǎn)的神。
  -
  悶在屋子里一天,蘇琪有點受不住了,主要是王氏做的東西太難吃了。
  蘇琪萬分想念老太太的小廚房。
  “琪兒呀,今日是荷花宴,娘當(dāng)值,你自個兒待在屋子里頭別亂跑?!?br />   “哦?!碧K琪答應(yīng)了,等王氏一走,立刻揣著自己的小私庫繞去老太太的小廚房里頭打牙祭。
  今日荷花宴,老太太不在院子里,就連瑤玫一等大丫鬟都去了宴上伺候。整個院子里只剩下幾個小丫鬟,還有看管小廚房的嬤嬤。
  嬤嬤與蘇琪相熟,跟她的銀子更熟。
  “這臉還沒好?”嬤嬤低頭瞧她。
  蘇琪用面紗蒙了臉,生恐大半夜的把人嚇到。
  “唔,”她含糊應(yīng)一聲,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就在小廚房里頭看開了。
  那嬤嬤笑了,“要吃什么?”
  蘇琪想了想,問,“嬤嬤你會燒烤嗎?”
  嬤嬤:……這小妮子這段時間慣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折騰她這把老骨頭。
  嬤嬤把廚房留給了蘇琪,自己去補(bǔ)覺了。
  蘇琪:……行吧,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蘇琪當(dāng)然不會這么大膽的在老太太的院子里頭燒烤,她拿了必備的調(diào)料和新鮮蔬果肉食,回到了自己的小天地。
  這個地方是蘇琪最近在承恩侯府內(nèi)找到的非常偏僻的一塊地皮,從上面雜草叢生的程度上來說,起碼已經(jīng)幾個月沒有人來過了。
  蘇琪熟練的架起燒烤架,開始燒烤。
  所謂的燒烤架其實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爐子而已,里面放了碳火,上面置了個鏤空的鐵架子,就變成了燒烤架。
  夏夜,燒烤,啤酒……沒有啤酒。
  一點都不完美。
  蘇琪想了想,起身出了小天地去拿酒。
  有時候人類的口腹之欲就是這么讓人無法理解,就是現(xiàn)在,非常想喝酒!
  -
  承恩侯府大宴正盛,各處都很忙,蘇琪本來想走近路,卻不想忘記了自己并非原裝貨這件重要的事
  她,又,迷,路,了!
  大家都在前頭幫忙,這里鮮少有人,蘇琪左右轉(zhuǎn)轉(zhuǎn),突然看到前面好像站著一個人。
  穿了件素凈的白衣,卷曲的黑發(fā)披散到腰間,背對著她立在房廊中,頭頂是一盞新制的紅紗籠燈,飄出氤氳光色,照亮一角。
  蘇琪略走近一些,看到那人腳邊凝聚著的一灘血。
  那灘血大概有兩個巴掌那么大,蔓延在兩腳之間。
  那人低著頭,依舊有血珠子不停地砸在那灘血上面。
  受傷了?
  蘇琪繞過去,走到那人側(cè)邊,先是注意到他極瘦的身軀,再看到他掩在黑發(fā)之下那極白的肌膚。殷紅的血順著他的鼻子往下淌,滴滴答答,一小部分浸入雪白的衣襟,一大部分砸在地上。
  那是一個少年,青絲遮了半邊臉,面龐籠在暗色里,雖如此,但依舊能看到他俊秀立體的五官。
  他睜著眼,細(xì)長的眼睫往上翹,視線盯著那灘血,一動不動,像是嚇傻了。
  有夏風(fēng)起,吹起少年身上輕薄的衫子,那寬大的袖擺下,少年胳膊細(xì)瘦,上面遍布青紫痕跡。
  蘇琪一愣,再想仔細(xì)看,那寬袖卻已經(jīng)落下。
  雖然只看了那么一眼,但蘇琪已然確定少年身上有淤青。承恩侯府雖是高門大戶,但除了李綢兒驕縱些,其余主子一般都不會隨意苛責(zé)下人。
  蘇琪猜測,這少年難不成是今日荷花宴上某位貴人帶過來的下人?
  那些有錢有勢的就喜歡折騰人,尤其是像這樣貌美的小仙男。
  蘇琪自顧自的替少年圈上被虐待兒童的符號后,心中頓時母愛泛濫。再者,就算是作為一個純路人,看到有人陷入困境,上前禮貌的問候一句也是正常人應(yīng)該做的事情。
  因此,蘇琪提裙上前,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神色怔忪,像是陷入了某中幻想癔癥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蘇琪。
  “喂?”蘇琪輕喚他。
  他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難道是被自己的鼻血嚇傻了?
  蘇琪微微踮腳,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少年的兩側(cè)鼻翼。
  呼吸突然被堵住,少年猛地抬眸,一雙黑沉沉的眸子落到她臉上。
  少女戴著面紗,從頭頂罩下,盡數(shù)遮住肌膚,只能隱約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刷著黑烏烏的眼睫正在看他。
  “啪”的一聲,蘇琪的手被少年拍開。
  她吃痛收回手,少年挺直背脊站在那里,黑發(fā)貼在臉上,配上這身白衣和頭頂?shù)臒艋\,整個人顯得陰氣森森。
  蘇琪卻不在意,受虐小可憐有點警惕性是很正常的咩。
  “你看,你不流鼻血了?!鄙倥曇籼疖泲汕?,隔著一層面紗,更顯得朦朧而溫軟,半點沒有攻擊性。
  鼻血似乎真的止住了。
  少年呆呆的,緩慢伸手,手背擦過鼻下。
  那殷紅的血被擦開,在他冷白的肌膚上像暈開的朱砂紅。
  “我有帕子?!碧K琪取出帕子遞給少年。
  少年沒接,蘇琪恍然大悟,“前面有水,你跟我來?!闭f完,她率先走出兩步,回頭一看,少年還在盯著地上的血灘看。
  那雙眼一眨不眨,連帶著眸子似乎都被印成了紅色。
  “走嘛?!彼焓譅孔∩倌甑膶捫洌p輕一扯,帶著他往前面去。
  少年很瘦,輕飄飄的像一朵云。蘇琪帶著他穿過房廊,走了一段路后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小天地。
  這里有個活泉眼,很小一灘,從石頭里冒出來,年常日久,打磨出一個凹陷進(jìn)去的石盆。
  蘇琪將人帶到石盆邊,把帕子打濕遞給他。
  少年蹲在那里,盯著石盆里面的水看。
  怎么有點傻?
  蘇琪索性替他把臉擦了……職業(yè)性又犯了。
  濕漉漉的帕子按在臉上,少年動了動眼睫,卻沒有反抗,像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伺候。
  蘇琪盡職盡責(zé)的替少年把臉擦干凈,借著自己插在石盆旁邊的一盞小燈籠,終于看清楚少年的臉。
  這是一張高級厭世臉。
  皮膚蒼白,睫毛卷翹,下眼瞼顏色略重,像抹了一層陰影。因為瞳孔的孔仁比正常人小一些,所以眼神比正常人看起來更有攻擊性,也使得整張臉透出一股生人勿近之感,帶著天然凜冽的氣質(zhì)。
  也就是這個時候,蘇琪才發(fā)現(xiàn)剛才她以為被光色影響的少年的眸子,居然真的有點紅。
  難道眼睛都被打充血了?
  蘇琪心里一驚,臉上便露出三分憐憫。
  -
  周康然的頭很疼,從他看到血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又來了。
  第一滴血落下,順著唇瓣往下淌,滑過脖頸,浸入衣襟。
  第二滴血落下,砸在房廊的地磚上。
  隨后是第三滴血,第四滴血……周圍的人悄無聲息的退下,周康然雖然神思混沌,但他能清晰看到他們臉上無法掩飾的驚恐。
  就好像看到了人間惡鬼。
  他的身體開始僵硬,潛藏在心底的暴虐之氣跟著那血,像泄開了的洪,馬上就要爆發(fā)。
  突然,有人叫他,“喂?!?br />   聽不清楚,什么也不知道。
  有人碰他?別碰他!
  “前面有水。”
  什么水……他被人扯住了,拉著往前走。
  發(fā)病前,他總有一段時間的恍惚,在這段時間里,那些伺候他的老奴們就會趕緊消失,誰也不敢出現(xiàn),誰也不會出現(xiàn)。
  濕漉漉的帕子被按在臉上,冰涼的水順著脖頸往下淌,一直涼到了心間。
  周康然心中那股無法控制的毀滅欲突然銷聲匿跡。
  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擦好了?!?br />   周康然低頭,看到泛著水暈的石盆,他的臉被打散,看不清輪廓。

第5章
  蘇琪真心覺得這個被自己牽過來的少年有點傻,雖然長得賊拉好看,但就是真的特別傻。
  等一下,難道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老實人?
  沒錯,沒錯,男人傻點才可愛,尤其是長得這么好看的,傻點才不會被人惦記,也不會惦記別人,比如女主。
  這不是蘇琪危言聳聽,在這本小說里,但凡是個齊頭正臉的,沒有人不會被女主的萬人迷屬性吸引。
  什么年輕首輔,清俊竹馬兼職王侯女婿,一劍封喉錦衣衛(wèi)之類的,反正都會變成女主的裙下臣,為了女主成為皇后的偉大事業(yè)添磚加瓦,甘心備胎。
  蘇琪如醍醐灌頂,覺得此少年乃天降甘霖。
  看裝扮……蘇琪看不懂。
  看臉!她知道,超好看!她可!
  如果蘇琪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她一定會把現(xiàn)在垂涎美色,分不清人跟狗的自己暴打一頓,然后扯著自己的耳朵使勁吼,“你清醒一點!那是你爸爸!”可惜,蘇琪在愛心泛濫的同時早已色欲熏心。
  “你,吃了嗎?”心態(tài)改變了,蘇琪面對少年的態(tài)度也更加和藹親切。
  她選擇了國人最喜歡的打招呼方式來開始彼此的零距離交流。
  少年偏頭瞧她,半張臉遮在黑發(fā)中,看不清臉上神色。
  蘇琪取出自己私藏的綠豆糕遞給他,“吃綠豆糕嗎?”
  “這是笑臉。”她把綠豆糕一字排開,“這是哭臉,怒臉,哀臉?!?br />   蘇琪只帶了四塊,喜怒哀樂。
  少年沒見過,略顯驚奇,他伸出纖白的手,慢吞吞拿了一塊,也不吃,就那么放在手里把玩,白細(xì)指尖戳著那綠豆糕上的笑臉。這種動作配上他的高級厭世臉,由他做出來,有股詭異的萌感。
  不過少年戳了很久,也沒吃。
  “你不喜歡吃綠豆糕嗎?我還帶了其它的?!碧K琪覺得自己跟老媽子一樣。
  不過沒關(guān)系,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老祖宗是不會騙她的!
  “這是土豆蔬菜丸子?!闭诘膵雰狠o食……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吃就行了!
  “你嘗一個?!碧K琪將油紙包遞給他。
  少年歪頭,神色古怪地看她,像是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她一樣的人。
  哦,確實從來沒有。
  那些人只會怕他,怕他發(fā)瘋,怕他殺人,從來也不會對他笑。
  仿佛他是怪獸,魔鬼,惡犬。
  少年雙眸之中沁出一股猩紅,那紅占據(jù)眼白,更襯得那對瞳仁漆黑幽深,猶如淬毒的蛇目。
  “嘗一個嘛。”小娘子軟軟糯糯的聲音傳過來,像是在撒嬌。
  那小丸子被輕輕碰了碰他的唇。
  少年身體略僵,被硬塞開了嘴。
  丸子小小的,按照標(biāo)準(zhǔn),一口一個的量。
  少年張嘴,咬一口,小小的,斯文秀氣,像女孩子似得那么輕輕一抿。
  土豆丸子香糯的口感在口腔里流連,少年顫了顫眼睫,然后又咬一口,這口就比較大了,不過也只是吃了這么兩口,他就不吃了。
  挑食?
  蘇琪頓時覺得這小孩這么瘦的第二原因是挑食。
  被人虐待還挑食!你都被人虐待了你就不要挑食了啊喂!好吧,這是人家的自由。
  她就是覺得……好嬌氣。
  不過看在臉的份上,忍了。
  說到臉,蘇琪看著少年這一頭黑發(fā),有點忍不了,她的職業(yè)病又開始犯了。
  少年的黑發(fā)披散下來,卷卷的,像海藻。這就是傳說中海藻般的黑發(fā)嗎?可如果不是她提前點了燈籠,怕是要被他這副鬼模樣嚇到。作為她班上的小盆友,絕對不允許你披頭散發(fā)!
  “我給你梳發(fā)吧?”蘇琪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梳子。
  笑話,小仙女當(dāng)然要時刻保持自己的美貌了。
  她的強(qiáng)迫癥實在是忍不了了!她的腦袋里已經(jīng)冒出幾百種發(fā)型了!
  怕少年拒絕,蘇琪立刻湊上去抓住了他的頭發(fā)。
  早起鳥兒有蟲吃,主動的女人有小仙男泡。
  她明顯感覺到少年身體微僵。
  害羞了,嘻嘻嘻。
  她也有點害羞。
  蘇琪其實是個母胎單身狗,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撩漢這種事情網(wǎng)絡(luò)上那么多攻略,她看的那么多言情小說都是假的嗎?蘇琪本來不是這么沖動的人,可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對他,好像是,嗯……一見鐘情了?
  少女嬌羞JPG。
  少年的頭發(fā)又細(xì)又軟,跟她班上的小盆友一樣。
  蘇琪先替他梳通,梳的時候犯了職業(yè)病,哼起了小兒歌。畢竟有小寶寶不是那么喜歡梳頭發(fā)的,這個時候的蘇琪為了哄人就會唱歌。
  幸好,她未來的老公比小盆友好哄多了,除了身體有點僵硬外不吵不鬧,非常乖巧。
  蘇琪發(fā)揮了自己幼稚園老師的職業(yè)特性,給少年編了一個燈籠辮,然后將剩下的一股腦束成馬尾。
  側(cè)邊的燈籠辮五股梳到馬尾上,更顯出周花花的少年氣質(zhì),也讓他多了幾分颯爽英氣,比起之前孱弱陰沉的樣子不知道好看多少。
  少年人還是要有點精神面貌才招人疼的嘛。
  “好了?!碧K琪梳完,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腦袋。
  摸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職業(yè)病犯了。
  這是你未來老公,不是你未來小孩。
  克制,克制。
  “沒帶鏡子,不過真的很好看?!碧K琪非常滿意地點頭。
  其實主要還是少年臉生得好,不管怎么梳都好看。
  “好看?”少年聲音微啞的接話。
  這是蘇琪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淡色的少年音,耳朵都要懷孕了!
  “對啊,你現(xiàn)在很好看?!碧K琪聲音清脆悅耳,比林子里的鳥叫聲都讓人覺得舒心。
  少年伸手去摸頭發(fā),有點呆呆的樣子。他五指纖細(xì),白玉一般,細(xì)瘦腕子上的佛珠隨著少年的動作輕輕晃悠。
  不僅是頭頂,似乎就連發(fā)絲都沾染上了少女溫暖甜膩的氣息。
  一根一根,順著青絲鉆入他的肌膚。
  蘇琪看著他的動作,微微紅了臉,心中涌起一股沖動。
  爺青回!
  這種相貌,放在現(xiàn)代,妥妥的校園男神,娛樂圈顏值天花板?。?br />   為了避免自己的如狼似虎把人嚇到,蘇琪決定給彼此一點空間,正好時辰不早,她娘要換班回來了,她趕緊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開。
  她看少年還站在那里,便跟他道:“荷花宴要連開三日,這三日我都在這里?!蓖祽?。
  “你想要吃的,可以來找我?!?br />   -
  蘇琪走后,有一個中年男人急匆匆奔過來,一眼看到少年,終于松下一口氣,白著臉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公子,您怎么來這了?”說完,中年男人突然發(fā)現(xiàn)少年的發(fā)型,下意識睜大了眼。
  他伺候少年十五年,最了解他不過。
  他這位主子最不喜歡別人碰他,尤其是頭發(fā)。今日晨間宮娥給他梳發(fā),這位主子不知道為何又心情不好,只斜斜瞧了那宮娥一眼,宮娥便嚇得跪地磕頭,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都是老宮娥了,手法都是一樣的,捏著那頭發(fā)絲就跟捏著自己的命似得,從來不敢出錯,可架不住自家主子脾氣不好。
  陰晴不定的,實在叫人膽戰(zhàn)心驚。
  中年男人走近,發(fā)現(xiàn)這發(fā)梳得怪異,雖怪,但配上自家主子這張臉卻是難得的好看。
  “這是哪位巧手……”
  少年拿著手里的綠豆糕舉到中年男人面前,成功將中年男人剩下的話止住了。
  只見那綠豆糕上面的笑臉被戳得多了一個坑,少年屈膝,單臂抱著膝蓋坐在大石上,空落落的衣裳被夜風(fēng)輕吹起,他將臉擱在膝蓋上,歪頭跟中年男人,道:“笑?!?br />   中年男人:……
  男人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臉。
  少年皺眉,“丑?!?br />   中年男人:……對著您,誰要是能笑出來,不是傻子就是智障。
  不不不,就算是傻子跟智障瞧見您都得嚇得尿褲子。

第6章
  蘇琪回到屋子,她娘正換班回來,還給她帶了好吃的,并跟她說今天自己聽到的八卦。
  “今日荷花宴來了許多金陵城的達(dá)官顯貴,皇親國戚,不過呀,最厲害的還是那位太子殿下!那可是太子殿下呀,居然親自來了咱們承恩侯府,你娘我是沒福氣見到了,不過聽說生得眉星劍目,俊朗非常?!?br />   蘇琪聽著她娘的絮叨,直覺大夏天的自己身上冷的緊。她用力抱緊了自己的皮,并順便往嘴里塞了一口大雞腿。
  她死也不會跟那種瘋子粘上關(guān)系的。
  她可是要嫁給老實人的。
  她娘還在暢想如果自己年輕個二十歲,一定要趁著這種好時候嫁入豪門。暢想完,她看到一眼蘇琪的臉,又開始嘆息。
  蘇琪哪里不明白她娘還懷揣著幾分讓她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意思,可惜她自己沒意思了,她娘也沒有強(qiáng)求。
  蘇琪吃飽喝足就去睡了,她一向隨遇而安慣了,一沾枕頭就睡。
  第二日,外頭鬧哄哄的,幾個小丫鬟縮在一處說話,言語間滿是驚慌恐懼。
  蘇琪捧著半個大西瓜靠窗聽八卦,就聽那幾個小丫鬟嘰嘰喳喳。
  “聽說昨晚上,吳府門前都被掛上了好幾件人皮,血淋淋的流了滿石階……”
  “是誰干的呀?天子腳下,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還能是誰,就是那位太子殿下?!毙⊙诀哒f著,幾乎要哭出來,“他哪里怕別人知道,他就怕別人不知道,一大早上就讓錦衣衛(wèi)掛去了?!?br />   蘇琪突然覺得嘴里的西瓜不香了。
  “還有呢,還有呢,我還聽說那人是錦衣衛(wèi)當(dāng)場就地剝的,嘴也沒堵,就那么生嚎著被……”小丫鬟自己說著,嚇白了臉。
  蘇琪低頭看向自己手里的西瓜,再也吃不下了。
  “那圣人不管嗎?”
  “管!怎么不管,圣人說定是吳府惹了太子殿下不高興,直接就把吳府給抄了……”
  熊孩子都是被狗家長溺愛出來的,這位太子殿下變成這樣跟這位圣人脫不了關(guān)系。
  蘇琪聽完八卦,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她在屋子里坐了一早上,中午按時午睡。
  這次,她雖然睡著了,但夢里卻不安穩(wěn)。
  她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白皮燈籠,被掛在一座清冷肅穆的殿門前,有宮女、太監(jiān)在她下面來來回回的走,頭也不敢抬。
  蘇琪想,如果是她,她也不敢抬頭,誰知道會看到什么呢。
  一覺睡醒,蘇琪滿頭大汗,她覺得是自己在夢里掛太久,累到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夢里的樣子,雪白朦朧,漂亮極了。
  雖然她死了,還被做成了燈籠,但她依舊是一盞美人燈。
  -
  蘇琪難得有點憂愁,連飯都少吃了一碗。
  她娘王氏道:“你是該少吃點,都胖了?!?br />   蘇琪:……
  蘇琪低頭看自己,雖然才十五,但身段卻是極好的。該胖的地方胖,該瘦的地方瘦,一點多余的肉都沒有。
  這苛刻的世界呀,就算到了古代也沒有逃脫減肥的命運(yùn)嗎?
  為了逃避這可怕的世界,蘇琪晚上又去了她的小天地,等她的小仙男。
  她到的時候,少年還沒來,蘇琪抱著膝蓋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等了一會兒,四周蟲鳥鳴叫,她將臉貼在膝蓋上,靜靜的等。
  她想著,他會不會是不來了?為什么突然有點惆悵呢?
  少年頂著昨天晚上蘇琪替他梳好的頭發(fā),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時,蘇琪正準(zhǔn)備回去。
  蘇琪:……嚇?biāo)惶?,大半夜的就不能換件粉衣服嗎?非要穿白的?
  “坐嘛?!碧K琪又高興起來,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大石頭。
  少年慢條斯理地坐過來,然后掏出那四塊綠豆糕,其中那塊笑臉已經(jīng)被戳沒了。
  少年把笑臉綠豆糕遞給她。
  蘇琪:……笑臉修復(fù)員嗎?您今天過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塊綠豆糕吧?
  隔了夜,這么熱的天,綠豆糕已經(jīng)不能吃了。蘇琪隨手摘了一根草,捏出三點,按在綠豆糕上,又是一個新笑臉。
  少年拿過去,繼續(xù)戳。
  蘇琪:……她的老實人兼小仙男不會是有自閉癥吧?
  “你是做什么的?”蘇琪為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小心試探。
  少年手里拿著那塊綠豆糕,心情似乎不錯,愿意搭理她的樣子,“養(yǎng)大貓?!?br />   哦,養(yǎng)貓的,畜牧業(yè)?
  “在哪里養(yǎng)貓?”
  “錦衣衛(wèi)?!?br />   哦,她未來老公是在錦衣衛(wèi)養(yǎng)貓的,也算是……鐵飯碗?
  “你爹娘就你一個孩子嗎?”
  “嗯?!?br />   獨生子,不錯不錯。
  “家里……窮嗎?”她是不是太直白了?
  “嗯?!?br />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有這張臉在,就算是倒插門也沒關(guān)系。
  “我們承恩侯府對待下人一向?qū)捄?,如果你那邊呆不慣,我讓我娘問問管事,幫你在侯府里找份差事,你覺得怎么樣?”
  近水樓臺先得月,她真是太機(jī)智了!
  說完,蘇琪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花癡心理暴露的太明顯,她生怕嚇到小仙男,趕緊補(bǔ)充,“我娘一向樂于助人慣了,就看不慣別人受苦。”
  尤其是像你一樣的小仙男。
  “哦?!鄙倌挈c頭,同意了。
  蘇琪卻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你,相信我?”
  聽到少女這么問,少年卻反而透出幾分無辜的迷惘,“相信?”
  “對啊?!?br />   少年眉眼輕動,呢喃自語,“相信,相信……”
  真的有點傻……算了,就沖著這張臉?biāo)寄芏喑匀腼垼≡僬f了,傻成這樣,她要不接盤,還指不定便宜了誰呢!
  雖然大部分都是蘇琪在說,但她卻難得覺得愜意。
  她仿佛突然被打開的話匣子,面對著這個不知道底細(xì),素不相識的少年,她對著他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恐懼。
  “你知道太子嗎?”
  少年戳著綠豆糕的手一頓,“嗯?”
  “就是那個太子,剝?nèi)似さ哪莻€……”蘇琪自己說的時候都覺得渾身開始冒冷汗,“他殺人就殺人,直接殺就是了,居然剝皮……我跟你說,我今天下午睡覺的時候做夢,自己被剝了皮掛在一個什么宮殿門口……”
  四周黑漆漆的,蘇琪說著就害怕,往少年身邊靠。
  少年體虛,身子涼寒,蘇琪被凍得一哆嗦,然后又覺得好爽。
  這就是夏天的自冷空調(diào)嗎?
  “剝皮,不好嗎?”少年居然冒出這樣的話。
  “又不是豬!剝什么皮!不對不對,豬也不剝皮?!碧K琪當(dāng)即差點跳起來,說出來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我不行,反正我不行,我絕對不行?!彼龢O力否定,還要說三遍強(qiáng)調(diào)。
  少年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吐出一個音,“哦?!?br />   少年不喜歡說話,蘇琪平日里也少話,可不知道為什么,面對他的時候,她就覺得自己有一堆話要說。
  她把自己從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覺的生活流程都說了一遍,說完之后伸手摸到自己的臉,突然覺得自己這臉壞得真不是時候。
  “其實我,長得很漂亮的。”也不是蘇琪自夸,原身確實長得漂亮。不過在穿書前,她也長得不差。
  少年看她一眼,敷衍道:“漂亮?!?br />   蘇琪:……
  蘇琪選擇轉(zhuǎn)移話題。
  兩個人不知道說了多久,直到蘇琪被蚊子咬得不行不行的了,她才戀戀不舍的表示要走了。
  她又掏出一樣?xùn)|西塞給少年,“這是藥油,涂傷口的,你多揉揉?!?br />   少女雖戴面紗,露出的肌膚上面也像是小紅人似得一片疙瘩,但勝在一雙桃花眼魅惑動人,猶如夜空燦星。
  “那個,明天你還來嗎?”少女扭捏嬌羞。
  少年捏著綠豆糕,指尖戳到那個笑臉,沉默了一會兒后,他說,“來?!?br />   蘇琪笑了,覺得自己的池塘里終于入了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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